二月末长白山西坡的冷风让夏千沉真的相信东北是可以冻死人的,出来后娜娜他们已经从山脚上来了,把他们的羽绒服外套也一起带来。
“赞助旗子在哪?”娜娜问。
然后钟溯从后座掏出来被叠得皱巴巴的旗帜,说:“忘拿杆了。”
“……”夏千沉说,“你自求多福吧,娜娜一会儿把你腿卸了,因为领航员在本质上只需要上半身。”
没成想维修部大工紧急递过来一根断掉的后悬梁,和一卷胶带,说:“快!百米开外看不出破绽!”
这耀眼的打工人之魂。
于是钟溯在赛段领奖台上,使用一根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断掉的后悬挂的稳定杆,用胶带把赞助旗帜的一边粘在杆子上,钟溯卖力地挥舞着。
并且寄希望于媒体记者朋友们能念在此人曾为国争光的份上,出图的时候帮忙P一下。
接下来前往下一个赛段,也是冰雪拉力的最后一个赛段,天池主峰。
他们要在SS5赛段主峰的发车站的维修区住一夜。
赛事方提供了较为原始,但效果极佳的取暖炉。这个东西夏千沉见过,当初在川藏拉力赛上,他碰见过朝圣的藏民帐篷里伸出一个小烟囱。
他们从自己的家里出发,带着帐篷、食物,一路从自己的居所,徒步、磕头。有些人去布达拉宫,有些人去冈仁波齐。
他们沿途休息的帐篷里会有一个这样的炉子,煮吃的,也取暖。
其实如果不嫌麻烦,可以在距离赛道一百多公里外的酒店休息。钟溯以为夏千沉肯定会要去住酒店,没想到一贯娇气的赛车手居然愿意睡维修站里的简易折叠床。
“你看上去很意外。”夏千沉说。
钟溯和夏千沉被安排在一个比较小的维修站里,这里是存放汽车配件的小型仓库,有插座,通电。
钟溯说:“因为我真的很意外。”
“我在赛期是很好说话的。”夏千沉抖开军绿色的棉被,试图给自己铺床,“而且之前看你比较不顺眼。”
钟溯笑笑,走过来帮他抻着棉被的另一边,“所以疯狂使唤我,大冷天大半夜给你买一次性浴巾是不是。”
“那是刚需。”夏千沉解释,“你不知道,我让你买一次性浴巾的前一晚,看见那酒店给我新换的浴巾上有好几块黄斑。”
钟溯纳闷了,帮他把这半边被子卷进去,“那你该找酒店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夏千沉振振有词,“人在屋檐下,怂一点有问题吗?”
钟溯哭笑不得,心说现在法治社会怎么会给你搞出这些事情,但还是逗他,“你可以放BGM,没有人可以在你的BGM里战胜你。”
“啧,你损我呢是吧。”夏千沉外套一丢,“我要睡了。”
小仓房被小锅炉烘得很暖和,仓房四面都挂着轮胎,倒也保温了。
去住一百多公里外的酒店其实也没什么,起个大早再开车进山就好了,但这种大型比赛,夏千沉习惯在赛前和维修工们一起调校赛车。
钟溯等着夏千沉躺下后,帮他把棉被的侧面和脚下全都往里卷,塞好,不透风。然后把他自己那个折叠床推过来,和夏千沉的床并在一块儿。
“你干嘛。”夏千沉问。
“我怕你掉下去啊。”钟溯说得理所应当,“你家里床那么宽。”
这样一来,夏千沉的左边是轮胎墙,右边是钟溯,很安全,也很暖和。
关灯后,小仓库里只有两个微弱的手机荧光。没有高楼霓虹,也没有24小时不停歇的车流,有的只是山林呼啸的夜风。
很快,夏千沉一个网页加载了半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