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已经辞去了神职和教职,明日就会动身乘船南下。”
“什么!”
听到娘亲的话,根栓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就要喘不过气来,终是憋不住,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
神父为什么要离开?
神父是因为他吗?
难道神父因为他被学校处分了吗?难道他和神父的事情暴露,学校和教会容不得他?
都怪他一时冲动,是他害得神父丢了教职。
根栓懊悔地低下头,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拳,任愧疚和悔恨将他淹没。
根栓的爹娘见他这般,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看他躺下,便出去了。
夜间,万籁俱寂,根栓却难得地没了睡意。
他愣愣地看着窗梁外的明月,思绪飘到了过去。
“今天傍晚教国文的张先生来我们肉铺买肉,我听他说了根栓学堂的事。”外间传来爹爹低沉的声音。
“张先生可说了什么?”
“张先生说,唉,我们家本来是要吃上官司的,结果神父替我们保了下来。神父说是他让根栓来学堂读书,如今出了事,他自然难逃其咎。他申请校长免去他的职位,也让教会开除他的神职,算是给会长一个交代,但他希望学校不再追究根栓的责任。他毕竟是个孩子,年幼无知。”
说到这里,娘亲叹了一声。
根栓的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张先生让我们好好感谢神父,听说神父为了帮根栓联系学校,费了不少周折。”爹爹继续说道。
“可是今天神父来的时候说,明天一大早就会去青衣江搭船南下了呀。”母亲说道。
“要是知道神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今早他来,我肯定把那猪腿肉连着切好的排骨一起给他。都怪你这婆娘,说什么只给排骨就足够了。”爹爹说道。
“诶,这怎么能怪我?我早上又不知道神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再说了,我们想给神父排骨,神父都推辞再三,坚称不要。还是我们说了好半天,神父才肯收下,还非要给我们银子。”娘亲抱怨道。
“那银子你可没收吧?”
“当然没收。神父再坚持,又怎么抵得过我这多年和客人打交道积累的本事,我一说一说,神父就把钱收了回去。”
“你怕是直接把钱塞回到神父的手里吧。”
“我才没有,我是……”
爹娘的声音渐渐在根栓的脑海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坚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