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骞一笑,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了一事:“对了,九紫,再过两个月就是九华门弟子大赛,你代表你师父那一派,必须要参加。”巫九紫一怔,君子骞已经衣衫飘飘去的远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碧丘陵慢慢寂静下来。巫九紫躺在床上,很长时间睡不着,外面风吹过树梢,哗啦啦做响,显得夜色更静,更深。她微微闭了眼睛,眼前又闪过风间留香的影子,心脏那里又像是被什么尖针扎了一下。她环视了一下屋内,屋内的家具都是新的,新的床,新的桌椅,新的衣橱。闯进去!她干脆跳下地,打开衣橱瞧了瞧,不错,衣服是她曾经穿的,琳琅满目,都是她这三年所穿过的,算是旧有之物。衣橱内放着她那个小首饰匣子,打开一瞧,里面都是她近几年搜集的珠宝首饰,荧光闪闪,宝气纵横。她随手拨了拨,手指忽然顿住,拨开几颗夜明珠,匣子底部静静躺着一枚碧绿通透的玉如意——这是?巫九紫心中一跳,将那枚玉如意拿起来,凑到灯光下看了看。一时愣在那里!这枚玉如意正是君子骞送她的那枚!它不是被风间留香一生气摔碎了吗?还能复原?她将那枚玉如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确定自己没眼花,确实是那件东西!他是会一种复原术?还是在风沙谷摔玉原本就是一个障眼法?纯粹试探自己的?巫九紫闭了闭眼睛,无论如何,明天她还是要去飘渺峰走一遭,去见见他,把话说清楚……………………………………他此刻在哪里?是否就住在自己曾经所住的偏殿内?她下意识朝自己的殿宇瞧过去,殿门居然半开着。她心中一沉,莫非自己殿内果然住了人?她正要走过去看看,耳闻空气中似有异响,下意识一瞥,无数花瓣自花圃中飞起,向她飞舞而来……护山花阵?!真的发动了?!眼前似闪过一个个被扎成花刺猬人的模样,她心中一寒,下意识舞动宝剑护身。嗤嗤哧声不绝于耳,无数花瓣像一枚枚子弹击打在她剑光围护成的剑幕震得她手腕隐隐发麻。可见这些花瓣确实是来袭击她的,而不是来找她叙旧的。无数花瓣在她身周破碎成粉,散如七彩缤纷。一如她此刻凌乱渐渐流血的心。虽然没有花瓣射在身上,心上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疼。她知道,他真的回来了,因为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发动这护山法阵……他此刻在哪里?她在舞剑的间隙眸光四转,蓦然手腕一顿!眸光凝在一处。那里是她曾经居住三年的地方,一砖一瓦,一殿一柱,一草一木她都是那么熟悉,殿门上甚至还有她当日亲手画的图腾。而此刻,那里站着一位美人,一位绝色美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巫九紫一向觉得李白的这首为杨玉环而作的诗形容肖慕弦十分恰当。而此刻,在花瓣飞舞的余光里,肖慕弦飘飘站在那里,身后是楼台亭阁,身前是花瓣飞舞,人比花娇,美不胜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巫九紫也无法移开眼睛,她头脑中轰然一响,手中的剑忘记了挥动,剑幕陨落,花瓣趁机袭身——身上有接连的极致痛楚传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花瓣刺到了她的身上,她身子晃了一晃,微微闭了眼睛,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原来她也有被扎成花刺猬的一天……照这个趋势,她大概是被扎的最密实的——原来这些柔软的花瓣扎在身上是这么疼的!疼得钻心,痛如骨髓——空气中有了一点异响,有笛声一缕袅袅而来,那些朝巫九紫呼啸而来的花瓣蓦然在空中顿了一顿,飘飘四散——巫九紫脸色雪白,身上好几个地方像是有小刀子在撕扯血肉,如在平时,这样的痛会让她在地上打滚呼叫。可是现在,她叫不出来,也不想叫。打滚呼痛是为了让在乎自己的人心疼,现在这里根本没人在乎自己了,那她叫给谁听?叫给谁看?她身子挺的笔直,眸光漫漫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墨发,白衣,风骨如清风明月,气度如高山之雪,他淡淡地站在那里,手中一管玉笛,人如仙飘飘可入画。是他对她的惩罚——真的是他!熟悉的眉眼表情不再熟悉,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是彻骨的冷漠。“你来做什么?”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动听,隐隐带着疏离冰寒。“我……弟子来看看师父。”巫九紫回答,声音也很淡定,却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抖。她一直挺立着身子,一双明眸落在风间留香身上,瞬也不瞬。是他,真的是他,不是任何人冒充的。虽然他脸色苍白了些,但他周身的气质却是任何人也模仿不来的。“这就是你看望师父的礼仪?”风间留香漠然看着她,眼眸深黑如夜。礼仪?看望师父的礼仪?巫九紫略有些迟钝的大脑转了一圈,呃,是的,见了师父是要跪拜请安的。一直以来风间留香都免除了这些凡俗的礼仪,也从来没让她跪拜过。现在终于提出来了……她低垂了眼眸,缓缓跪倒:“弟子拜见师父。”俯首叩头。她身上中了大约十数瓣花瓣,原本就抓心挠肝的疼,这一活动,疼得更加厉害。她脸色苍白,有冷汗顺着她额角滑下来。她叩头叩得一丝不苟,标标准准,动作没有任何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