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定,只八戒心中焦躁,埋怨陈衣:“师父忒不会干事,把话通说杀了。你好道还活着些脚儿。只含糊答应,哄他些斋饭吃了,今晚落得衣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
陈衣道:“茶也喝了,有瓦遮头,还想咋的?为了顿饭,你就含糊答应了?咱出家人,也要有骨气不是!”
八戒嘟囔道:“这不就行个方便法么,师父怎不会变通变通。”
悟净道:“二哥,要不,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
八戒道:“兄弟,不要栽人,还从长计较。”
悟空道:“计较甚的?你要肯,便就叫师父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插门的女婿。他家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嫁妆,再整个筵席,斋饭不就有了,临走还能添点儿,你就在此还俗就了,反正你也都不是第一次了。”
八戒慌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怎独拿我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哪个不要如此?”
陈衣道:“八戒啊,为师这一路是白教你了!”
八戒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捂住嘴,小声道:“师,师父,我就一急,就说错话了。”
悟空哼道:“得了,没这个心思,说不出这个话。”
沙僧也哀叹一声。
陈衣道:“八戒,我们来山庄之前,我和你在做什么?”
八戒道:“师父在教我观想。”
陈衣道:“观想什么?”
“把翠兰碎为微尘。”
陈衣继续引导:“为什么要做如此观想?”
八戒道:“教我戒色。”
“为何要戒色?”
八戒瞅了陈衣两眼,泄气道:“要西行取经,修成正果。”
陈衣道:“如今你就是这般修的?这才见了人家寡妇,她三个女儿还没出来,你就已经是这般模样,若是见了她三个女儿,你还如何把持得住?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罚下界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何况这一路西行,这许多妖魔鬼怪,若因色误事,怎了得?”
八戒委屈:“师父,食色性也,你却让我约束本性,本就是违反自然之性的事。”
陈衣念了声“阿弥陀佛”,闭眼道:“猪性、人性、鬼性、仙性,不过随轮回虚妄变幻,根本性源,毕竟寂灭。若你能知此本性,又何来约束一说?说自然,即非自然,皆是无明而生,因缘和合。道个哪门子自然。”
悟空道:“师父,你与他说这个,他怕是听不懂。”
八戒连连点头。
陈衣又道:“所谓色相,不过都是地水火风所形成。”
说着,他又指了指沙僧道:“你若能知色相本来就空,那你看老沙,就和看那妇人一样。色不迷人,是人妄心迷了自己而已。”
八戒瞪眼朝沙师弟看去,靛蓝的皮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一阵微风吹来,沙师弟的头就变成了妇人的模样,风韵犹存。八戒眨了眨眼,那还是师弟的头。他又眨了眨眼,师弟又变成了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