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千娇百媚,我早起从集市里买来了两块五花肉,半只鸡,一袋蘑菇和几把青菜。
我想既然这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就绝对不能吃得太寒酸。尤其是我想到肚子里有张小嘴正呲着一对小獠牙从我的胃袋里往外掏吃的,这个残暴并且具有攻击性的画面,让我一时很难以接受。
我拎起锅铲刮了刮下巴,闭上眼睛有如老僧入定,回想了下简乔做菜时的力道和手势,尔后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记忆力还不如一条鱼。
一通捣鼓之后,我成功地捣毁了厨房,险些烧掉了自己的半边眉毛,而唯一幸存的一盘青菜吃上去就像我刚刚把卖盐的拖进草丛里施暴了。
出了门,我像条新鲜的丧尸,一路把自己松松垮垮地拖到了浮生桥边,想到老梁豆花店里买一碗炸酱面和糖汁豆花充饥,可没想到今天恰逢县电视台的《直浅民生》栏目组要给他这家三代老店做一辑专访,为此,老梁不惜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来为他造势,于是我看到了在一扇2。1M*1。2M的老木门里活生生卡住了大大小小七颗脑袋却一颗也挤出不来的悲情场面。
我托着头蹲在小巷对面,沉默地如同一棵草,我觉得自己快要饿昏了。
就在我的血糖迅速下降,快从嘴角流淌出来的当口,面前游移过来一个三层高的白色塑料盒子。
在我的记忆中,它的出现是镀着一层金光的,落在我朦朦胧胧的眼里,像是一个熠熠生辉的炸药包还是什么东西……
它被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一个还挺妖娆的女声对我说:“饿了吧你?我买多了,别客气,吃吃吃。”
在炸酱面腾起的一片亲热的氤氲雾气中,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样蹲在路边的美女,她嘴边挂着一串油兮兮的酱汁,并且手上捧的一个,怎么说呢,从大小来看,貌似是只脸盆,至少把她那张小脸装进去绝无障碍……
吃相是差了点,但并不妨碍她的年轻貌美,的确是个美女啊,还是那种*型,就是秦东一见到就会绷着肌肉在原地跳高三公尺,同时狗眼里冒出一对红桃K的那种。
我刚想说谢谢,美女吮着筷子打量了我两眼,接着张口就……嗯,表情痛苦地吐湿了我一只脚……
我靠,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看着鞋面上两根还没有消化掉的面条,听她扶着墙一点也不尴尬地对我说:“对不住啊姑娘,老娘怀孕了……”
说着说着,她又吐湿了我另外一只脚……
接下去的场面愈加混乱,我被这种一地浓稠的熟悉场景给深深地刺激到了,喉咙里喀拉拉响了一阵,跟着她开始了此起彼伏地三分钟对吐,最后我拽住她即将抽走的饭盒苦苦地哀求道:“我真的也有了,我可以给你看验孕棒啊姐姐……”
而她不甘示弱地对我愤怒咆哮:“鬼信你啊!这条裙子是Kenzo的啊大姐!”随后招出两个膀大腰圆的女打手差点把我从浮生桥上抡起来丢下去……
FUCK,这竟然就是我认识江沉落的经过。
我想,如果没有遇上江沉落,接下去的日子,还不如被她请的两个保姆从桥上丢下去填土……
等到她再三确认过我的确跟她一样“揣着崽子”,我们才终于放开了彼此革命的怀抱,用天雷勾动出地火。我俩手牵着手,在直浅悠蓝的日照下,情谊突飞猛进,从相约一起去桥边吃糖汁豆花到相约一起坐在浮生桥边看着夕阳磕瓜子,再后来她说她也是拿了个小地图随便一点选中了直浅,这一点,促进了我们更深层次的惺惺相惜,于是我顺利被她勾搭搬去跟她一起住,而在她说将来生了孩子我要是回不去了就跟她走的时候,她在我心里,已经成了神祗一样的存在。
我决定搬过去以后一定要每天供奉她,朝拜她,匍匐在她持续增长的腰围下,并且后来我发现,同是待产,她比我奢华多了,有三个保姆分别帮她烧饭,整理,和按摩……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待产,相比之下,我之前的生活基本可以鉴定为,孵蛋。
可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思索她的出现,这让我又想起了已经飘到欧洲的秦东同学最敬重的老子曰的那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她和我肚子里藏着得这条小妖精,到底谁是祸,谁是福,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我许久,并不能辩证地看待。
他们让我沉湎在遇见和创造的喜悦里,又同时惨无人道地打击与摧残我。
比如某一次,我踢了踢因为怀孕而水肿到看不出形状的脚,很忧愁地对沉落抱怨,我连安全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