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搞什么?!没见他疼成这个样子吗?快些加药!&rdo;江上天果然如约抱紧我,对着医生们怒吼。
&ldo;可是,给他用的麻醉药量已达到了极致……再用下去,生命就有危险了。&rdo;其中之一尚算沉稳,如实地报告。
&ldo;你忘了……我是千杯不醉的量……&rdo;越是痛,我越是想笑,瞧着江上天惊慌无措的脸色,竟有一丝快意,你不是可掌控一切的么,为何还有事出乎你意料,&ldo;你可知我为何会不醉……很久前……有一段时日,我每天都会被人大量用药……什么药都有……到现在,寻常麻醉药……就当喝糖水吧……&rdo;
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最是尴尬时机,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决定还是继续手术下去,只不过这后半台手术,无论病人或医生,连同江上天这个陪护,竟都是满头大汗,面色难看之极。当最后一针fèng完之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庆祝这次痛苦手术的结束。
生病作院我不是第一次,住院时有个男人以爱人自居,服侍你到无微不至,却是新鲜经验之一。
或许是为了弥补手术给我带来的痛苦,术后的一切事务,江上天都以十二分的精心来打理,大到伤口的复原,小到饮食的营养,气温的高低……无不讲究得近乎严苛。
很多病人都会请特护,江上天却执意要亲自陪住我。
当你才想喝水时,便有杯子送到嘴边;稍觉疼痛,立刻被人问长问短,软语呵护‐‐这份细致休贴,真要做到也算不容易。
我并非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好处既领,自也不会摆出不屑或理所应当的清高架子。
有这番照料,加上我原就是易痊愈的体质,伤口生长得非常快,每日清晨里揽镜自照,脸色也是一日润泽过一日,合着清亮双眸,沉凝神色,伤痕虽仍在,却已依稀另有一种成熟风采。
第四天清晨,贝克带着鲜花到医院来看我。大概是见来得晚了,神情有些羞愧,不大敢正眼瞧我。
我收下花,叹了口气,柔声道:&ldo;谢谢。这两天你都住在哪里?&rdo;
贝克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道:&ldo;我一个同学家。今天想回来拿点衣服,听到电话里留言,才知道你住院了。&rdo;
我瞟了一眼窗前的江上天,知定是他所为。难得他连这些琐事都替我想到,思虑慎密之外,更见用心良苦,不由人不感动。
&ldo;你要住同学家,也好,&rdo;我沉吟了一下,&ldo;记着不可太麻烦别人。公事也别忘记了。&rdo;
不知不觉俨然带出一丝叔叔的口气,贝克听惯,还不怎样,江上天在旁却是似笑非笑,挑起了一抹唇角。贝克也象觉察,脸微微一红:&ldo;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rdo;
几日不见,语气也生疏许多,是缘份真正将尽了罢?暗叹了一声,我微笑道:&ldo;贝克,我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有空再来看我也不迟。&rdo;
贝克应了一声,默默地往房门走去,手才触及门把,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转过身:&ldo;王。&rdo;
我挑眉:&ldo;什么?&rdo;
&ldo;我知道不应该说……可是……我猜,你要走了。&rdo;贝克深吸了口气,眼睛望向地上,&ldo;我爱你,王。&rdo;
我一愕,一时不能反应,江上天不知何时倒了杯咖啡,随意地坐在我身旁啜饮:&ldo;年轻真好,能将这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rdo;
贝克也不理他,只是抬起头,凝视着我:&ldo;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我不如你们,不如他。我也不想怎样,只是想这份心意,让你知道。我爱你。真心的。&rdo;
我原可以分析说,这不过是种雏鸟本能,或恋父情结,但看着贝克朴实诚挚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室内一时陷入难言的沉默。
不多一会,贝克平静地向我们点点头:&ldo;我先走了,王,如果有事,你知道怎样找我。&rdo;
病房门轻轻地被转开,再轻轻地被带上。
贝克的身影消失了许久,江上天才苦笑道:&ldo;我竟有些佩服这小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