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融妖核,需以自身斗气沟通,缓缓洗刷,自外而内,一点一滴分解,水滴石穿功夫缠耗,既费时日,又伤元气。这也是许多高手获得妖核之后,立马闭关参悟,不问世事;往往一闭死关,便是经年累月,天塌下来亦不理会。
而且,妖核等级高低,决定吸收效率好坏;低阶妖核,溶解起来相对容易,却也收效甚微,普通人服用,自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武士灵士食之,却是犹如鸡肋,没什么卵用;高阶妖核,效果显著,与此伴随,吐纳起来亦是加倍艰辛,即便强大如杨正,要彻底溶解七阶妖核,至少需三五日软磨硬泡,方见功效。
可是眼前这位牧千重,竟是气定神闲,呼吸吐纳间分解了奎牛内丹,如此手腕,令杨正乍见之下,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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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千重烤好兔肉,精挑细选了一块兔腿递给秋笛,笑道:“你再尝尝看,这回……想必不会嫌弃肉淡了。”
秋笛接过兔腿,并不就吃,向杨正瞧了一眼,笑道:“千重,与你介绍位新朋友。”向杨正招了招手,问道:“大叔,你真名实姓唤作什么?”
杨正沉着嗓音“某家姓卓,认识的人都叫我卓老实。”
秋笛一笑:“就你这样,也算老实?”
咳嗽一声,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千重,这位卓老实大叔,赶车的技术勉强不错,等下咱们还要用他,要不……你赏他块肉吃?”
牧千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撕下一块野兔屁股,抛给了杨正,冷冷淡淡道:“拿好肉,自个去墙角蹲着,别在我面前碍眼。”
杨正气往上冲,这牧千重老气横秋在自己面前摆臭架子,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接住兔肉,入手一阵滚烫,嗤嗤热气蒸腾。
那兔肉置于火尖烧烤,本身滚烫难耐,若非杨正功夫了得,只这么贸贸然一入手,仓促之间疏于防备,立马便要烫得大呼小叫。
他手臂一阵瑟缩,低低吼了一声,装作一副受惊烫伤模样,趁机运劲,将野兔原路返回,掷还牧千重。
牧千重咦了一声,有些意外,冷冷瞧了杨正一眼,杀气一闪而逝,皱眉道:“怎么,不肯赏脸?”
杨正淡淡道:“某家不爱吃兔屁股,另换一块。”
牧千重冷笑道:“你一个低贱下人,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腾地一下站起,拳头噼啪爆响,便要发作。
秋笛赶紧拉住了,笑道:“千重,你是何等身份?犯得着与一下人计较。不就一快兔肉么,给他换,给他换。”
牧千重强抑怒火,碍于秋笛面子,重挑了一块上好兔肉抛给杨正,冷冷道:“快滚,快滚。”
杨正嘻嘻一笑,冲秋笛挤了挤眼,感谢她帮忙说情,自提了兔肉去墙角,独自咀嚼。
那兔肉抹了奎牛内丹,珍贵无比,杨正只咬落一口入肚,五脏六腑热气奔腾,精力焕发,隐隐有一种突破晋级之兆,暗暗叫奇,不动声色,一面吃肉,一面暗中运气,化解灵力。
过不多会,一大块兔肉吃完,杨正内息游荡周身,滚滚不歇,情知此番奇遇,获益匪浅,抬眼望去,牧千重那厮正与秋笛耳鬓厮磨,调笑打闹,腻成一团。
突然间,杨正一股莫名醋意勃发,横瞧竖瞧,怎么都看牧千重不顺眼,刷地一下站立,大步疾迈,三两步回到火堆之前,狠狠一跺脚,地皮颤抖,房屋灰尘扑簌簌掉落,溅了牧千重二人一身。
牧千重尚未发作,秋笛已然抱怨“大叔,你搞什么?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弄得我一身灰?”
她虽是抱怨,言笑晏晏,一副天然妖冶之姿,杨正一时抵受不了,本准备找牧千重干上一架的,此刻置之不理,抛之脑后,只想着如何向少女解释,灵机一动,嗫嚅道:“某家没吃饱,再给来块兔肉。”
这是他自幼炼成的转移话题绝技,百试百灵,秋笛乍闻之下,一般中招,少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大叔,你要吃肉,也用不着这般惊天动地啊。”
笑声中俯身弯腰,将剩下的一条兔腿递给杨正“喏,只剩这么多了。”
杨正道了声谢,老实不客气接了,拿肉之时,有意无意,在秋笛纤纤白玉一般手掌上漫不经心摸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他一个人独自偎依墙角,大口大口吞嚼兔肉,运气炼息同时,眼光自始至终没一刻离开过少女。每逢牧千重不怀好意,占秋笛便宜,毛手毛脚之际,或是二人亲亲我我,难舍难分之时。杨正立刻不识时务上前打断,或是借口索要饮食,或是诸多稀奇古怪原因,总之花样不断,不让二人有半刻消停。
如此反复再三,牧千重终于忍受不了,拔剑出鞘,剑光闪烁,出手便是凌厉一击,刺向杨正心口要害。
这一刺之间,牧千重动了真火,上来就是致命杀招,凛冽剑气扫荡,杨正衣襟飘扬,嗤地一声响,腰带断裂,当场报废。
少年不动声色,眼见剑光及体,不闪不避,他智珠在握,算准了有人帮忙,有恃无恐;脸上却是表情丰富,装出一副惊慌失色,手足失灵之态。
果然不出所料,秋笛一旁观战,叹了口气,心有不忍,踏步上前,拦在杨正跟前,叫道:“千重,住手!”她本领有限,自忖无法拦下牧千重绝杀一击,又不愿见杨正就此丧命,急切之间,只得自己出面,替他挡下剑气。
少女这么近前一拦,牧千重护花心切,生怕伤了心上人,千钧一发之际,手腕略抖,剑气由直刺改为斜冲,奔向头顶。
哗啦啦一阵乱响,剑气切割,头顶砖瓦梁柱破碎,裂开数丈见方一个大洞,尘土弥漫,瓦屑木屑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