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轻轻的一句,直接让单萃儿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眸子扫过二人,头脑还不甚清醒。
&esp;&esp;缓了缓,方才起身,单萃儿揉着额头,无力道:“母亲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esp;&esp;红娟将衣裙递给单萃儿,看着她穿戴衣物,顺手又将对方夹在衣领内的发丝撩起,嘴里回道:“夫人是今早回来的,那时小姐你还睡着,自然是不知道的。”
&esp;&esp;单萃儿应了一声,自知理亏,不说话了。梳妆打完完毕后,途径博古架时,单萃儿的脚步顿了顿,看着梨花木盒犹豫了。
&esp;&esp;清荷见状,偏头问道:“小姐要将这木盒带上吗?”
&esp;&esp;“嗯。”单萃儿点点头,也罢,早些送出也好。
&esp;&esp;说着,见一侧的清荷就要拿下来,她拦住清荷,伸出手:“这东西还是我来拿吧。”
&esp;&esp;清荷没说话,只是收回了手,好奇的看向自家小姐手里的木盒,这木盒应是放胭脂用的吧,自家小姐素来就不喜这等累赘之物,倒是
&esp;&esp;七十九
&esp;&esp;单萃儿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一般,深切的感觉到隐藏在母亲内心深处的忧伤。
&esp;&esp;与她对视的那双眸子,虽是同往常一样对着她笑,可是眼眶内却隐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雾,她的面容映衬在那双眸子里也逐渐变得模糊了。
&esp;&esp;母亲一向在她的面前保持温婉,从未露出这般狼狈之意。
&esp;&esp;年幼时徘徊于爹娘之间所感受到的那股莫名奇怪和沉闷的缘由,也随着母亲的诉说而彻底恍然大悟。
&esp;&esp;自己的出生来源于一个并没有爱的结合。幼年时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esp;&esp;生辰的缺席,父亲待母亲的不同,母亲常年的外面,同样的……他们对面她的陌生。
&esp;&esp;她应该是愤怒和痛恨的,因为他们给她带来了一个冷漠的童年。
&esp;&esp;可单萃儿逐渐下沉的心在看到母亲的眼泪中却莫名的软了下来,察觉到眼角上格外温柔的触碰,她注视着眼前身为母亲的这个人,张了张嘴轻声道:“娘……”
&esp;&esp;“嗯?”一声呼唤将林夫人猛地惊醒,她盯着自己放在女儿脸上的手,察觉到对方茶色瞳孔中浮现的温和,一瞬间对比下,忽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匆忙将手收回。
&esp;&esp;不妨却被女儿一手抓住,她愣愣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一道轻柔的声音传进了耳内。
&esp;&esp;她问:“你后悔吗?”
&esp;&esp;“后悔遇上祖父,后悔嫁给父亲……”单萃儿顿了顿,一如往前的温柔的嗓音继续问:“同样后悔生下我。”
&esp;&esp;林夫人愕然,闻言连连摇头,令一没被握住的手慌忙的去抚摸着单萃儿的脸,她看着亭亭玉立,美艳的女儿,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esp;&esp;“不,萃儿,即便我与你父亲从未有过情谊,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为娘从未有一刻后悔生下你。”林夫人望着倏然间就红了眼的女儿,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esp;&esp;她稳了稳心神,轻轻地擦拭着女儿眼角的泪珠,愧疚道:“你年幼时候,阿竹不过逝世几年,为娘也刚刚从你爹手上接过单家的生意,为娘不得不出去与单家的各个合作商会进行商议用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esp;&esp;说着,她忧伤的看着单萃儿,眸中似是带了些回忆,恍惚道:“你年幼时候很是乖巧,从不与旁的孩童一般哭闹,也不曾粘着我亦或是你爹,那几年,偶然间遇到了山野之中的青山寺,坏境清幽,脚踏山顶,山水尽入眼底,是阿竹喜欢的地方。”
&esp;&esp;单萃儿敛下眼底的热意,轻声道:“所以,你为霍……干爹在青山寺点燃了一盏长明灯,并每年去看望他。”
&esp;&esp;她顿了顿,覆上抚摸着脸颊上的那只手上,就那么带着笑意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娘……可知那是我的生辰之日?”
&esp;&esp;此话一出,单萃儿明显的感觉道自己手下的那只手一僵,她看着母亲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嗫嚅的嘴唇,她心中微微一叹。
&esp;&esp;看来母亲是知道的。
&esp;&esp;片刻之后,眼见母亲要说什么,她轻轻拉下母亲的手置于掌心,替母亲揉了揉那双略显僵硬的手,垂着眸子盯着二人相握的手。
&esp;&esp;抢在母亲说出口之前轻笑道:”不过我自年幼的时候便不喜热闹,也亏得您从不大张旗鼓的邀人来府内,否则我怕是能不高兴一整天。”
&esp;&esp;林夫人一怔,低着头掩盖住眸内的热意,她常年在外经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然知晓这怕是萃儿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母女情份说的话,也就意味着,萃儿她不再想提及从前,也将此事当作没发生过。
&esp;&esp;林夫人勉强浮起笑容,若不细看,只当她还如同以往一般温婉有度。
&esp;&esp;“是啊,你今年也要及笄了,我便是不惹得你嫌了,将来若是寻了个夫君,看在夫君面子上,即便是不高兴,也需好好办一场宴席。”
&esp;&esp;单萃儿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好后,转头看向这盏长明灯,抿了抿唇,想到念空所说的这盏长明灯在青山寺供奉长达数十年之久,心中隐隐有些茫然。
&esp;&esp;她看着母亲,虽已近中年,可容貌依旧秀美温婉大气,若不是常年经商致使浑身都沾染上了些许凌厉之感,只怕当年应当是闺中柔情似水的貌美姑娘,一行一举之间皆应风姿灼灼。
&esp;&esp;“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何至于让母亲念念不忘数年,是情,还是当年的救命恩情?
&esp;&esp;林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她虽是让萃儿称阿竹为干爹,可毕竟她为了阿竹错过了萃儿的那么多次生辰,对她来说,只要萃儿心中没有怨恨便已是最好的结果,可她万万没想到萃儿会愿意称他为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