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一把坚毅的声音,找他作代表的确是上佳人选。
岑ju君终于忍不住问:“为何找我?”
年轻人像是一早算定必有此问,不徐不疾回答:“因为岑女士是小说作家。”
岑ju摇摇头,“夫人找一个说故事的人作甚?”
年轻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岑ju君,“因为夫人有故事想说。”
ju君大为震惊,她不由主站了起来,险些打翻面前茶杯。
年轻人似预期有这些反映,沉默不语,待对方恢复镇定。
ju君心里想:这位夫人的故事!那可是与中国近代史有着极大的、不可分割的关系,她的故事一旦揭晓,一切历史上谜语可迎刃而解。
岑ju君张大了嘴,自知十分失态,也顾不得了,这件事太令她震荡。
年轻人继续说下去:“夫人愿意把故事告诉你,由你执笔,她少年时的生活,她与姐妹的感情生活,以及稍后,牵涉到政治的一切来龙去脉。”
岑ju君看着年轻人,“我所有的不过是一支秃笔。”
年轻人笑了,“见仁见智,岑女士不必太谦。”
“你们应当去找c先生或者n君。”
年轻人答:“夫人认为,一个女子的故事,由一个女子来写比较适合。”
“啊。”
“岑女士,夫人已届九六高龄,她觉得,这是她说话的时候了,你愿意听听我们的条件吗?”
“请说。”
出版社早已联络妥当,该书将同时用中英文出版,稍后才研究是否需要译成其他文字。这是付给岑女士的第一笔润笔费,请过目。”
年轻人取出一张银行本票,ju君一看,只觉得是天文数字。
年轻人低声说:“这个故事,一定会叫作者名扬国际。”
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夫人愿意招待岑女士在纽约住上一年,先把故事大纲整理出来。”
一年实在是很合理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岑女士就不可以做任何其他工作了。”
岑ju君轻声说:“也不方便常见家人吧。”
“周末是假期。”
岑ju君忽然微笑,写了那么久,不是一直盼望扬眉吐气,名成利就吗,现在终于来了。
“夫人估计写作时间恐怕不少于两年,岑女士,你愿意与你们订一张为期三年的合约吗?”
ju君几乎可以听见一个自己同另外一个自己说:喂,你还在等什么,还不飞身扑上?这大概是本世纪最动人最有阅读价值的故事,每个写作梦寐以求的题材。
可是,她却迟缓着不开口。
年轻人的神情开始有点迫切,英俊的脸上开始冒汗。
这时,囡囡推门而入“妈妈”。她走进,把自园子摘来的一小束紫色的勿忘我奉献给母亲,“妈妈,花。”
岑ju君抱小女儿片刻,然后平和地笑了。
在该刹那,她心中下了决定。
她同年轻人说:“小船不可重载,夫人看错了人,在下并不懂得写那样沉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