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微微的焦虑燃在派克的唇边,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ldo;我知道你蹲过土牢,而那也可以用钱打点通关放你出来。这么办吧,我借你一点钱,你为我维持一点名声,这样可以吗?&rdo;
&ldo;当然可以。不过,如果能借我一万五,那会更有用的。&rdo;狄姆说。这一次,派克可笑不出来了。
&ldo;不可能的,查理。&rdo;派克的态度很坚决,&ldo;生意归生意。你可别忘了自己原来是个被定谋杀罪的人,而现在却是自由之身。所以啊,那些钱是我应得的。&rdo;
&ldo;哦,没错,那是你应得的。我也不想逼你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但是,如果你愿意还我钱,我希望你是自愿的,那可是值得你夸口的一件功德呢!&rdo;
狄姆做势地缝了嘴,倒回他的椅子上。派克的一颗心跳得疾快,而且非常后悔方才没有先吸点古柯硷后再来对付这个家伙。
&ldo;嗨,老兄,你看起来不太好唷!&rdo;狄姆忽然又开口说话:&ldo;好吧,算了!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可以吗?我很抱歉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咱们现在来谈点别的吧。哦,对了,你喜不喜欢看电视上的那种游戏节目?&rdo;
&ldo;游戏节目?&rdo;派克重覆了一次。这实在是谈话过程中相当为难的一个过场。但是,没想到狄姆居然会那么轻易就放了他。&ldo;没错,就像&lso;危险游戏&rso;啦,或是&lso;精打细算&rso;这类的节目。&rdo;
&ldo;我整天都得工作,所以不大有机会可以看这些节目。&rdo;
&ldo;在他们把我关进土牢以前,我也从来没看过。但是在我们蹲的牢房外面有一台电视,那是我们仅有的一点点娱乐,警卫会让我们看一些游戏节目,我一看之后就非常着迷。刚开始,我也觉得那种节目很蠢,可是当我看得越多就越发现,其实我们可以从那些游戏节目里学习到的东西和学校是差不多的。举例来说,你有没有看过&lso;价钱合理&rso;这个节目?&rdo;
&ldo;是不是那个要竞赛者猜冰箱或餐具价钱的节目?&rdo;
&ldo;对!&rdo;狄姆出其不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咧嘴而笑,然后学着游戏节目主持人的语调说:&ldo;奥瑞冈波特兰市的鲍伯&iddot;派克,请到台前来,你有机会跟我们玩&lso;价钱合理&rso;的游戏!!然后你就从观众席上跑下来。你看过没?&rdo;
&ldo;看过几次。&rdo;
&ldo;好!那就是一个很棒的游戏节目,&rdo;狄姆生气勃勃地说:&ldo;因为它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东西的价值。譬如说,我放了两颗石头在你桌上,然后要你猜它们的价值,你一定会说它们值不了几个钱,对不对?我的意思是,当我们在谈这两颗石头的价值时,如果一颗是普通的花岗岩,而另一颗是钻石的话呢?你懂吗?如此一来,这两颗石头,一样大小,但是你对它们的价值评断就会有天壤之别了。&rdo;
为了不对狄姆无礼,派克一边机械式地点着头,一边用眼睛偷瞄自己的手表。
&ldo;那非常有趣,査理!我想我们找时间再来谈个痛快。我现在有个裁决申请书要写。已经拖了两天,我必须赶快把它搞定。&rdo;
&ldo;我了解。&rdo;狄姆说:&ldo;不过,就长远来看,讨论这个&lso;价值&rso;方面的问题,对你来说要比写那个什么鬼申请书重要得多。&rdo;
派克最初的恐惧渐渐消逝了,继之而起的是无奈的懊恼。现在,他反到开始怀念起狄姆胁迫的语气。
&ldo;那你从里头学到了什么?讲重点啊!&rdo;
&ldo;当然,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我也不想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只是,我真的认为,我们这场小小的谈话会帮助你对事情的认知。譬如说吧,你来比较看看,下面两件事哪一个是比较有价值的:是能在晚上睡一场好觉呢?还是作一个毒瘾缠身的律师,彻夜忙碌一些不切实际的法律服务?&rdo;
派克倒抽了一口气,&ldo;这不公平,査理。如果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挂了。&rdo;
&ldo;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方才我跟你说过,不只一个人告诉我,我的案子很容易赢。这其实就表示你所提供的诉讼服务并不值三万块钱。懂我的意思吗?然而,对抽象的东西订价格,就像你对诉讼服务所订的价钱,是比判别钻石和花岗岩之间的价值还来得自由心证的,鲍伯。所以,你为什么不试着用这个相同的道理,来衡量每一天里所有事情的价值呢?&rdo;
&ldo;喂,&rdo;派克生气了,&ldo;我刚刚跟你讲过,我实在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胡扯。&rdo;
狄姆不理会派克的怒气,自顾自从身边的提包里抽出一条染了脏污的女用束裤,然后一把摊放在派克的桌子上。派克向前倾着身子注视着这条束裤。这条棉质束裤看起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已经不记得是在那里看过它们了。
&ldo;你觉得这条束裤值多少钱啊,鲍伯?&rdo;
&ldo;你是从哪里弄来的?&rdo;
&ldo;你可以猜猜看,我会绐你提示的。&rdo;
狄姆也倾过身子,带点奸邪地咧嘴而笑,期待着派克对他的提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扬高声调,用着假音说:&ldo;给我滚,马上滚!如果你没办法把你那玩意儿翘起来的话,至少让我睡个好觉。&rdo;
派克的脸一阵惨白。他的老婆,黨娜,昨天在他企图和她作爱失败后才跟他说过相同的话,语气、声调简直就和狄姆所模仿的一样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