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谣一愣,很快发觉他连称呼都变了——现下四下里已无外人,他却没叫她“阿谣”。
这算是……吃醋吗?
她的感觉有些新奇,抬眸打量起他来。席初按住起伏的心弦,垂眸又说:“陛下若喜欢,留着他也无妨。卫家已然倒了,他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只怕没有比这更违心的话了。
虞谣睇着他笑一声,故作轻松地朝茶榻踱去:“口是心非。”
席初眼睫轻颤:“我没有。”
他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得并不违心。只要她能平安,他无所谓卫珂在不在后宫。
只是,他有些不平。
卫珂只用了那么几句话、一个眼神,她就不忍了。他却曾被折磨到体无完肤,也没办法让她念半丝旧情。
所以他不服,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曾经费尽力气都求不到的东西卫珂依旧唾手可得。
虞谣一时没再看他,立在茶榻的榻桌前心平气和地沏了两盏茶。待茶沏好见他还立在殿门处,才唤了他一声:“坐下说。”
席初正自失神,闻言如梦初醒,忙走过去,与她一并落座。
她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口吻悠哉:“吃醋啊?”
“……没有。”他矢口否认,顿了顿,又说,“后宫多他一个不多,不打紧。”
虞谣扬音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咱们谋划那么久,将卫珂划为乱党。如今一朝事发却得知他真半点也不知情,却夹在中间难以做人……我多少有些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席初望一望她,小心探问:“那……你不喜欢他了?”
“我傻么?”虞谣平静回视,“卫家的事他冤,白氏总也是他杀的。他被自己的家人蒙在鼓里是很可怜,但白氏无辜丧命,不比他更可怜?”
话音落处,她分明地看到席初松了口气。
他展露笑意,执盏抿了口茶。虞谣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倒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清楚得太快了。
——他吃醋的样子还怪好玩的。
自这日起,朝堂上下就都忙了起来。卫家要审,卫家的党羽也要慢慢扫清,虞谣纵使挂着对政务处理得心应手的buff都时常忙得头疼。但赶在过年之前,事情总算收拾了个大概,她好歹能轻轻松松地过个年了。
腊月廿八,含思宫又着宫人到凤鸣殿求见,说卫珂想见她。
这些日子,这样的话她日日都会听,除此之外就是听宫人说卫珂日日都要酒喝。可她忙得不可开交,总是顾不上理会,如今可算清闲一些了,虞谣想了想,终是点了头:“朕去看看。”
她于是独自去了含思宫,步入宫门离殿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嗅到了浓烈的酒味。
待得走进寝殿,她一眼看到卫珂喝得伏在桌上,手上还抓着酒壶,口中不住呢喃:“假的……都是假的。”
虞谣脚下顿了顿,只道他在说他们之间的情分,转而却又听他续言:“母亲……你既有反心,又何苦那样教我?”他一声声地干笑着,“何苦让我来侍奉君王,将一颗心都……都给了她。”
听及此处,虞谣心底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