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味馆的屋顶。
李凤扆横臂挡在唐草薇面前,“草薇,我去追绿章和小桑,这里交给你了。”
唐草薇笔直地站着,苍白的手指间仍然在渗着黑血,闻言冷冷地回答:“没问题。”
“我尽快回来。”李凤扆从异味馆屋顶上掠身而去。
唐草薇黑发垂直,一身华丽衣裳上晕染着丝丝血痕,一手掩口面对着沈秋雨化成的鱼妇。
他的行动力和敏捷度早就大不如前,但还不至于完全不行。
现在是夜里十点,左邻右舍已经有人打开窗户,惊奇地看着他和一个看不清楚样子的人在屋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要是不快点解决,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新闻。
“吱——”沈秋雨匍匐在地,向他爬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使用术。唐草薇没有表情又华丽至极的脸上慢慢浮现起一丝冷笑,不用术,就不用术,难道唐草薇除了符咒数术,就没有其他能耐?沈秋雨快要爬到脚边,他侧了一步,人在高处的落差感让他晃了一下,“呃”的一声胃里那些似乎沉积了几千几万年的血又反了上来,喷在了手掌里,黑血牵丝丝丝滑下手掌,那血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血。但他手掌一收一挥,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从他指间一闪射出,“铮”的一声把沈秋雨的左“手”钉在了屋顶上!这一挥手,唐草薇半跪在屋顶上,又吐了一口血。
沈秋雨完全不在乎左“手”的状况,连那亮晶晶的东西一同从屋瓦上拔了起来,闪电般地滑上五尺屋瓦,扑到了唐草薇身上。
“啪”的一声,唐草薇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连看也不看夹着银质飞镖插入扑上身来的“沈秋雨”胸口,“沈秋雨”的动作一呆,唐草薇掌力一震,它从屋顶倒载下去,滚到屋檐边不动了。
“啊——杀人了——”四面围观的邻居有些人在尖叫,“唐先生杀人了!”
“那是怪物!唐先生杀的不是人!”
“唐先生居然会爬屋顶,好奇怪……”
“他还会丢飞镖,也好奇怪。”
唐草薇仍是半跪在屋瓦上,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放开了飞镖捂着嘴,黑血还是一丝一丝顺着他的指缝滑落,顿了一顿,“呃”……的一声吁气声,他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就像不吐血他就无法呼吸一样。
屋后“咯啦”多了梯子的声音,众目睽睽之下,李凤扆登梯上来,按住了屋檐边那受到重创的鱼妇,“绿章那边已经没事了,下来吧。”屋顶触目是点点黑血,李凤扆看着面无表情的唐草薇,只是微微一笑。
“洗干净。”唐草薇以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污,淡淡留下一句话,通过梯子下了屋顶。
搏斗
第二天中华南街的黎警官又被第1章第1章0电话召唤到风雨巷,而且这次直接被招进了异味馆。
异味馆里放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高邱武,另一具是只有上半身的沈秋雨。
凶杀案吗?即使是做了十几年警察的黎警官也很惊骇: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高邱武现在竟然被法医判断为已经死了很多天,而只有半个身体的沈秋雨是怎么爬进异味馆也很难解释。调查了大半天只能归为匪夷所思。唐草薇态度依然是那么死板冷漠,让他很不喜欢,问了半天什么都问不出来,也没有旁证证明唐草薇杀人。毕竟高邱武昨天他自己做笔录还证明他活着,怎么会死在四天前就不知道了。而沈秋雨越发离奇,电视新闻早就通报他死在昨天早上,怎么能昨天晚上爬出来咬人?沈秋雨袭击唐草薇是左邻右舍大家都看见了,更难说唐草薇从唐川河里吊了半具尸体放在自己家里陷害自己。
黎警官做完记录满脸迷惑地回去了。
李凤扆穿了围裙正在清洗昨天鱼妇爬过的所有地方。唐草薇的眼神很是厌倦,坐在古董椅里淡淡地喝茶。未关的门口那边,夏日的光线斜射进来,照着满屋木架上各式各样的瓷器、书画、玉石、木雕、漆器,那些灯光下流丽灿烂的古董在阳光下显得苍白而死气沉沉,正如唐草薇的脸色。
“又出名了。”李凤扆戴着手套用清洁剂把浴室彻底擦拭了一遍,“昨天闹得还不是普通的大,看来‘晚间新闻’又会上电视。”这浴室估计草薇不会再用,要考虑给他买个日式浴桶,还有手术室的门又要修了,那扇门也是古董;还有今天中午的菜还没有买,不知道吃什么呢;还有后院花草还没浇水、地板还没洗、桌面还没擦、今天是星期天该洗窗帘了;还有新从冰箱拿出来的麦门冬已经退了冰冻,要记得去煮茶,否则要坏了……
“哼!”唐草薇端茶的手微微一颤,那杯茶水蓦然变成了殷红色。李凤扆耳后微微一动,眉心蹙了起来,擦拭地板的手停了下来。
厅里的气氛有那么一刹那变得死寂,“草薇,你救我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李凤扆温言问,停下的手缓缓地往前推,像在继续擦拭地板,又像是要停止。
“没什么。”
“救命之恩,必定涌泉相报……”李凤扆温和地说,慢慢站了起来,他背对着唐草薇没有回头,“救命之恩即是救命之恩,无论你做了什么,李凤扆都感激,但是……”
“你如果想走就走,我从不留人。”
“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不能确定是否该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凤扆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地吁了口气,“你知道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回去的方法。”他是被冰封在雪山千年的古人,李凤扆的朝代并不在这里,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千年,他已经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但终归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唐草薇冷冷地说,“时间就是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回去了,该死的还是要死的。”
“我在那边的事……还没有做完。”李凤扆慢慢地说,“有一些事……不能没有了结……”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很清晰地说,“我已经找到回去的方法——只不过……草薇,我还不完你的恩惠……我走不了……”
“什么意思?”唐草薇的声音死板平稳,仍旧没有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