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这话说得虽是体贴,但福多心里算是明白了,主子是不打算管这位福晋了,就连管家的权利也不给她,看来主子当真是恼了这位了。就这么供着,不疼不宠,纳喇家的人不会养女儿啊。漱口净手后,胤祐心情仍旧不好,作为活过两世的男人,他能体谅半大姑娘的任性,也不喜欢封建王朝把女人当做工具的思想。毕竟敏惠也是自小娇养大的,嫁给自己,就是自己的责任。而只是体谅是一回事,却不代表他喜欢敏惠这些行为。不好打,不好骂,便远着吧,眼不见,心不烦。到书房坐了一会儿,翻出一话本,结果就是一个书生与报恩妖精的故事,他无聊的把书扔到一边,想到太子府上能干的太子妃,四哥府上贤惠的四嫂,五哥府上娴雅的五嫂,在椅子上换了好几个坐姿,仍旧觉得心里不太爽快。想了半天,胤祐总算想通了,反正又不是自由恋爱,就当养了个闲人,没得因为一个与自己没有感情的女人折腾自己的心情。“来人,伺候爷更衣!”出了书房,胤祐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回到房中,福多带着另外一个太监伺候着胤祐,见胤祐面色好看了不少,也放了心,若是七阿哥心里不畅快出了事,成主子还不得剥了他的皮:“主子,这会儿午时刚过不久,您若是要去哪,奴才叫人替您备轿。”“不用,”伸手挑了一块玉佩递给福多,“爷去四哥府上走走,就这么点距离,还备什么轿。”福多一听,这下连主子的外出也不担心了,若说主子去其他爷府上,还记得递帖子,可若是去四阿哥府上,那就跟走自家府上似的,就连大摇大摆进四爷府上,门房的眼神儿也不会偏一点。取了毛皮坎肩子搭上,福多看着门外:“主子,这外面儿瞟着雪呢,不如奴才还是叫人给您备轿吧,主子您若是受了寒便是奴才的罪过了。”想到自家爷的脚,福多心里犯愁,若是摔了也没有他好果子吃。“你就放心吧,爷有分寸。”胤祐接过一边小太监递来的皮帽子戴上,笑着指了屋子里的两个太监:“你们二人陪爷出门,福多留下看顾府里。”分府时,阿哥是能分些太监到府上的,这些太监都是他阿哥所里伺候的人,比府上那些不知道从哪分来哪买来的奴才可靠,所以胤祐就把这些人留在了自己院子里。“嘶,这天儿够冷的吗”小路子怀里塞着几本书,匆匆的穿过院子里的青石路,到了屋檐下跺了跺脚底板上的雪,低头小心看了看怀里的书没有沾上雪花子才放心的走到一扇门外:“爷,奴才下路子求见。”“进来,”胤禛刚好写完最后一笔,搁下毛笔,抬头就看到小路子捧着好几本书走了进来,免了请安礼,胤禛视线落在几本书上:“这些就是墨露斋最新的话本?”“回主子,奴才瞧着好些文人都爱买这些话本看,想必七爷会感些兴趣,”小路子念了这些话本的名字,胤禛听完没有什么印象,就让他放着。胤祐三天两头往他这跑,有时候下午就磨在他的书房看些话本游记,或者工术农巧,对正经的书却是半分也看不进去。书刚放下,就听到奴才来报,七阿哥来了。胤禛看着小路子新买回来的话本,笑骂道:“这混账东西,连下雪天也不忘到我这蹭吃蹭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下路子领了赏,退出书房,恰好遇到走来的胤祐,便笑着请安。胤祐赏了他哥小玩意儿,顺口问道:“四哥可忙?”小路子也机敏,知道七爷是担心书房有人,打扰主子正事,便打千回道:“主子今儿正闷着呢,七爷此时到了,主子别提多高兴。”胤祐也不在意,抬脚进了书房,站在屋檐下的小路子听着书房里七爷的声音响起,偶尔也传出四爷的声音,只是总带着笑意。没过一会儿,书房里便渐渐安静下来。想必一个在看话本,一个在练字描画吧,小路子心里暗自好笑,这个七爷也真是,看话本也喜欢到主子这来,偏巧自家主子也受得住七爷日的蹭吃蹭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小路子拢了拢衣袖,站在一个避风处守着,万一里面两位爷有什么事,他也好来得及伺候。没站一会儿,就见有太监端着几盘点心和一壶茶走了过来,不用看便也知道,这点心是七阿哥偏爱的南方封风味,那茶也是七阿哥喜欢的碧螺春。片刻后,小太监退了出来,走到他身边道:“公公,七爷说外面天冷,你回屋子里歇着,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有院子里的护卫便行了。”小路子谢了,转身朝自己屋的方向走去,至于发话的人是七爷不是自家主子完全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七爷在自家主子面前说了话,主子没有出声,那么这事儿也就只能七爷说的那样了。转眼便来到康熙三十五年的除夕宴,大阿哥战场英勇,太子监国得当,四阿哥犒赏大军,在宴席上风头无两,不过四阿哥为人清冷,真正大出风头还是太子与大阿哥。胤祐受到的关注倒很少,虽说近来康熙的赏赐不断,但后宫上下都当这是康熙对他断趾的补偿,对他关注力度明显不如前面几位阿哥,胤祐也乐得自在。宴席散了后,胤祐与敏惠出了养心殿,竟然遇到了八阿哥与八福晋。看着做妇人打扮的八福晋,胤祐不自觉想起一年多前,这个女人刁蛮的模样。郭洛罗氏没有给他请安,他也当没有看见,与胤禩随意聊了两句,便要与他们分开,谁知八福晋突然出声了。“你是一年前惊了我马的人?”八福晋这话一出口,便自觉这话不妥,当日自己的马伤了他,他也没有说什么。如今自己说了出来,这伤害皇室的罪名,怕是有些麻烦。八阿哥听闻这话,面上带笑:“福晋竟是与七哥见过?”八福晋表情不太自然的挤出一丝笑:“只是去年马车出了些毛病,偶然遇到的。”胤祐听这话,心道这八福晋虽说任性但还算聪明,也接过话头道:“那日八弟妹的马受了惊,刚好我身边的侍卫安抚下了受惊的马,原来那日马车里的人竟是八弟妹,倒是为兄不是。”八福晋听胤祐这话说得顺心,随口了接了两句,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七弟八弟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天儿这么冷,不早些回府歇着?”胤禛走进,看了眼两人,倒是没有去看两位福晋:“难不成你们在这里赏冬日夜景不成?”“四哥,”胤祐打个千,他身后的敏惠也老老实实的请安,似乎长进了不少。八福晋倒是没有动,只是随胤禩叫了声四哥,便站在一边不出声。“四哥说笑了,弟弟刚巧遇到七哥,就随意说了两句,不成想四哥也走这边。”胤禩打个千:“既是如此,不如一道走如何。”胤禛视线扫过胤禩身后的八福晋,眼中波澜不兴:“也好。”太监宫女扶着七福晋八福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留下三兄弟沉默的往宫外走。宫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胤祐看看地,再看看天,瞅瞅身边安静的两位,然后打了个哈欠:“这种天气,窝在床上多睡会倒是舒服。”只是这时候过年规矩挺多,别说睡懒觉,恐怕比平日里还睡得少。胤禛听这话嘴角微勾,对于胤祐这种懒散的性子倒是习惯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懒散一个人,是怎么在军营里呆那么久的。胤禩听着这话,见胤祐脸上果真露出懒洋洋的神态,开口道:“七哥这话若是被皇阿玛知晓了,皇阿玛怕是又要骂你混小子了。”胤祐不甚在意的裂着嘴角:“混小子也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就算骂了,不也是舍不得么。”听了这话,胤禩面上的笑意有些复杂,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在胤祐左边的胤禛面色仍是如常,只是扶住胤祐:“小心脚下,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看着胤禛扶住胤祐手臂的手,胤禩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几日后,七阿哥被万岁爷召到乾清宫下棋,棋没有下几局,老是悔棋输子不说,还吃去乾清宫里不少的新鲜果子,惹得万岁爷直骂混小子,还说日后有七阿哥来乾清宫不摆放吃食云云。不过当天夜里七阿哥府上仍是得了万岁爷赏的一些果子。于是七阿哥是吃货的名儿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就连太后也拿此事取笑过胤祐一阵。晋封康熙三十六年春,康熙渡黄河巡视宁夏,同时派两路军攻打葛尔丹,葛尔丹服毒身亡,与葛尔丹八年的征战结束。北京城里的七月,热得让人全身冒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要不是这个时代不能赤膊,胤祐恨不得在屋子里裸奔。屋子放的冰块一会儿就化,降温的效果也好不到哪去,胤祐坐在树荫下,不停的摇着扇子。身后替他打扇的丫鬟柔柔弱弱的,扇出来的风可以忽略不计。“主子,这是厨房里弄的冰奶子,您尝尝解暑,”福多端了一碗奶,胤祐接过略去用小勺一口口喝的程序,直接端起碗就往嘴里倒,半碗下去,觉得全身全身的暑意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