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禩站起身,淡淡的开口,“你去了宫里一趟,想必也累,休息去吧。”说完,便出了院子。她看着爷的背景,眼中是淡淡的疑惑,她不明白,明明上一刻爷还是高兴的,为何又突然变得沉郁了,还有那眼中的伤感,又是为了什么?独自一人出了郡王府,他看着不过相隔几十步距离的淳亲王府,脑子里却想起雍正二年冬天发生的那件事。老三散播谣言,说自己与贪污受贿的官员有关系,那时候他想,不管这事真相如何,老四肯定会趁此机会对自己下手,果不其然他被关进宗人府大牢,整日里暗无天日,日子里一天天过去,他想到了额娘,想到了皇阿玛的斥责,想着过去的野心,想着被老四陷害的太子与老九,最后想到了七哥。想到了三岁时的那场雪,征战葛尔丹时七哥对自己的笑,想到了皇阿玛颁下继位诏书的那天晚上。老四在乾清宫外等了一夜,他在乾清宫外的树后站了一夜,那夜的雨很大,他穿着湿透的衣服看着清晨的朝阳升起,看着七哥走出乾清宫,看着他们两人拥抱在一起。他在牢中想了很多,最后他认命了,而就在他认命的那一天,牢门打开了,七哥穿着一身白狐裘,靴子上还沾着雪花,脸冻得通红,然后把一块手帕塞到他手上,说,“把脸擦擦,我已经查清这个案子了,与你没有干系,你可以回府上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再好好吃一顿补补身子。”那时候的他是什么心情呢?高兴,难过,还是震惊于老四对七哥的容忍?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紧紧攥住手帕,轻轻的叫了一声七哥。七哥。秋风吹过,身上有些冷,站在离淳亲王府十步开外的地方,他心里越加的难受。如果三岁那年,他学着靠着七哥又会如何?如果六岁那年,他学着七哥做事又会如何?如果八岁那年,他听了七哥的暗示不去惦记那么多又会如何?如果十二岁那年,大哥为难七哥时,自己站了出去又会如何?如果十五岁那年,他在七哥对他真诚微笑时,不再有算计之心,又会如何?如果…一顶轿子落在淳亲王府门口,他看到七哥走出了轿子,微笑着走进了大门,然后那扇朱红大门再缓缓的合上,发出轻轻的声响。“七哥。”他弯下腰,轻笑出声,却浑然不知笑得眼眶发了红。淳亲王府的大门再度打开,他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他挤出一丝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在心里叫过无数次的两个字。“八弟,你怎么站在这里?”那人一身浅色锦服,眼中有着真实的担忧,温热的手掌触到他冰凉的手背,“都进了秋日了,怎么不多穿些衣服,我刚才就觉得门口的人有些像你,出来一看,还真是你,可是出了什么事?”他摇了摇头,笑了笑,“七哥,没事,我刚刚从这里路过。”“原来如此,要不上我府里坐坐?”允祐埋下头,看着他腰间的玉佩,一副深思的模样,“这个玉佩好像有些眼熟。”他低下头,看了眼那块双鱼玉佩,明明是他送给自己的,这么些年过去,原来自己还记着,对方早已经忘记。“我也不记得玉佩是哪得来的了,我府上还有些事,就先回了,”他笑如春风,“七哥要是有空闲的话,要记得到我府上坐坐。”“好,”允祐笑着点头,“到时可别忘记准备美食。”“自然不会忘记七哥你的爱好的,”他笑了笑,转身往府里走,手却攥住了腰间的玉佩,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下去。允祐站在原地看着老八走远,然后进了廉郡王府大门,恍然自语道:“那玉佩不是我送给老八的么,挂着玉佩竟然不记得是谁送的了,忒可惜爷的一片心意了。”回到自己屋中,允禩摘下腰间的玉佩,看了良久,小心翼翼的放进床头一个宝蓝色锦盒中。两只鱼栩栩如生的跳跃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啪”盒盖轻轻的合上。“七哥…”空荡荡的屋中,只余这一声呢喃。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来啦~开了新坑啦,文案繁华都市后面有座高山,高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把小和尚赶出了佛门。还俗的小和尚能诵经,善渡人,会武功,识草药,戒酒色。会武功的小和尚进了五连败的足球俱乐部怎么办?用神奇的武术拯救足球吧!师傅曾说,出家人要戒女色,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于是一心想回师门的小和尚牢记之。有人拥抱之,牵手之,亲吻之。阿弥陀佛,男人与男人,又何谓色?千古佳话最后一个番外千古佳话?雍正元年冬,整个紫禁城银装素裹,各宫的主儿因为册封,有人高兴有人忧。正宫娘娘自然是原来的四福晋无疑,可是潜邸原本的侧妃格格们便盯着贵妃位妃位巴望着,有儿有女的自然有几分底气,没孩子的终归是底气不足。宫外的皇子王孙也盯着皇上的封爵,新帝登基后,封赏已经是一种习惯,所以几个与新皇关系亲近的皇子以及是四阿哥幕僚的大臣们一时间在众人眼中水涨船高,其中最不堪其扰的便是淳郡王,十三贝勒,十四贝勒。十四贝勒与皇上是同胞兄弟,自然没有人敢多去打扰,往十三与允祐府上递拜帖的人便不计其数,十三被闹得烦了,便有事没事往十四弟府上跑,总能躲个清净。十三往十四那跑,允祐总不能跟着扎堆,他也愁着,于是直接下令称病闭门谢客,任谁来也不出面。结果当天夜里郡王府上就受到宫里的赏赐,珍贵的药材犹如萝卜般搬进了郡王府里。“上百年红参,”七福晋拎起一根红参,笑看一眼坐在一边喝茶的允祐,“皇上对爷还真是好。”允祐端着茶杯继续默默喝茶,搁下茶杯才慢慢开口,“妄议君王,此乃大不敬。”只是那平静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是真的不敢乱说,还是一句玩笑话。七福晋合上装红参的盒子,笑了笑便不再多说。第二日便有旨意传出,皇上听闻淳郡王身体不适,特接至宫中休养。这圣旨一出,有人觉得不符合宫规的,有人觉得皇上这是要卸磨杀驴的。有御史想争个清名,偏要上折子说,此举如何如何不妥。结果帝王一句“其心不正,思想污秽”之名,隔了这个御史的职,并认为这是读书人之耻。往通俗里说,心灵美好者,看事情便是美好的。心灵龌龊者,看什么都是龌龊的。这下子,御史们不敢进言了,他们一开口,就成了读书人的耻辱,是德行上的败坏。反正左右也是皇家自个儿的事情,他们纷纷闭嘴。后来皇上特意在乾清宫留了一个偏殿,与其他兄弟夜谈时用作歇息之处。御史们纷纷大赞帝王宽和,兄友弟恭之类,于是满朝上下君臣皆满意了。乾清宫的偏殿通了地龙,整日用着上好的炭火,暖如春日。允祐倒是觉得偏殿里闷得厉害,披上银狐锦袍出了偏殿。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穿着厚实衣服,又捧着暖炉的允祐倒不觉得冷,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忽然想起幼时与四哥看到的梅园,起了兴致便往梅园走。脚下踩着雪,并不觉得冷,只是有些松软,还散发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到了梅园,允祐的表情变得说不出的奇怪,他站在大门外,指着园子里半天才问,“我记得这里有红白黄三色梅花,现在怎么只剩红梅了。”蘀他撑伞的小太监答道:“回王爷,万岁爷说白梅寡淡,黄梅俗气,独爱红梅,便让内务府把梅园休整了一番。”白梅寡淡,黄梅俗气?允祐抽了抽嘴角,他还觉得红梅艳俗呢。没了看头,允祐也歇了赏梅的心思,又领着一串太监逛御花园。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太监都吃不定这位爷今儿怎么有了逛园子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到了御花园,允祐机会赏景了,因为在这冰天雪地,御花园居然还有妃嫔在。他看了眼跪在雪地的年轻宫女,又看了眼坐在亭中喝茶的两位嫔妃,其中一个坐立不安,另外一个脸上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与得意。略略皱眉,这个宫女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允祐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几天与四哥在一起时,恰巧遇到出来摘梅花的宫女,似乎就是这个宫女。好像是…武氏宁嫔身边的宫女?他现在看到这一幕,就是传说中后宫女人的争斗场面?他还是皇子时,因为早早去了南三所,见到这些的机会还真不多,康熙的嫔妃们虽说对他算不上热情,面上也是过得去的,自己哪有机会这么心安理得的围观女人间的掐架。果然是有了靠山胆儿也变肥了?这小人得志的心态不好啊不好,得改。想到这,允祐转身便要离开,结果一个两个端着点心的宫女恰好朝这边走来,请安的动静让亭中的两个嫔妃也注意到了。允祐叹气,只得在离着亭子十步远的地方行了半礼,“见过两位娘娘。”“淳王爷快快免礼,”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嫔妃忙起身回了半礼,她身边的美貌妃子倒是显得慢了不少,看向站在雪地里的允祐,“淳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逛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