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经过一处无人之境,沈秋离见环顾四周,看不到什么闲杂人等,这才问了出口:“我说姐姐,刚刚你是用了什么妙招让那厮宁愿死也不供出我们。”刚刚那幕,真是好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你说要是那男人真把她们供了出来,这顾倾城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收拾她们。
沐锦冷笑:“哼,那样见财起意的人,我又怎会放心用?当然要为自己留一手,否则到头来被他反将一军,我们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沈秋离这才得知,原来早在今日一早,沐锦就借口把那男人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请进府里好生招待,乘着别人不注意便把那孩子身上挂着的长命锁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一旦那男人临阵倒戈,她就亮出长命锁,
聪明如沐锦,她是看准了那男人即便平日里再混,再德行有亏,在子女面前,也与其他父母无异,也会护子心切,所以有了这张皇牌,男人自然不敢乱来。
果不其然,危急关头,男人一眼就认出那长命锁,为了保住孩子,男人当然宁愿牺牲自己。
沈秋离听完,面露佩服之色,朝着沐锦竖起大拇指,她由衷赞叹:“姐姐高明。”
沐锦扬起小脸,眸子泛着渗人的寒光:“我说过,是人都有弱点,我不过是拿捏准加以利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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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那头,自沐锦和沈秋离走后,顾倾城遣退了一干闲杂人等,只留下芷柔芷心两个婢女在一旁候着,自己则走到姜晓芙身边安抚她:“妹妹别难过了,我会命人厚葬橘儿的。”
姜晓芙却只是蹲坐在地上,抱着橘儿的尸首一动不动,泪已流尽,她眼神空洞,神情木讷,似乎听不进周遭的所有声响,半响后,就在偏厅的气氛已降至极点时,她才幽幽地道:“人都死了,厚葬不厚葬又有什么用。”
顾倾城知道她心头有怨,也不忍心再讲,只是搂着她的肩膀不说话。姜晓芙却在这时又开了口:“倾城姐姐,有的时候我好羡慕你,有个好爹爹,有大爷疼,有妹妹陪,有体己的下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到哪都碍眼,爱个人都身不由己。命不好,我认了,可我心疼的是橘儿,她还那么年纪,就要为我遭罪,落个这么悲凉的下场。”
姜晓芙忽然扯上她,顾倾城不知何意,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哄着:“晓芙妹妹被再怪自己了,这样的结局,谁也不想看到的,待会我就遣个像橘儿一样聪明机灵的婢女去伺候你,好不好?”
姜晓芙打断她,口气生冷:“不必了,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谁又会尽心地跟着我呢?避我都来不及了吧?”再说了,橘儿的悲剧,她实在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所以还是孑然一身的好,谁也不拖累谁。
“晓芙你别这样。。。”顾倾城皱起眉头,这样的姜晓芙让她颇感陌生,不过念在橘儿的死对姜晓芙打击那么大,她到底没怪罪姜晓芙言语中的冒犯,顿了顿,她道:“是做姐姐的没本事,没能保得住橘儿,但那男人,也被处死了,不是吗?”
“可是始作俑者仍然逍遥法外。”姜晓芙不甘心地朝顾倾城大喊:“你以为一命抵一命,就说得过去了吗?橘儿是我的婢女不是你的,你当然不痛不痒,如果你真是尽心尽力,橘儿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顾倾城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你。。。你在怨我?”
“我不该怨吗?那时我求你让大爷送我出府,是你信誓旦旦的,可是到最后呢,我还是困在这出不去,我知道你没义务帮我,你不帮也好,可为什么你答应我之后,就让我陷入漫无边际的等待,你知道那种满怀希望之后的落差感比一直的绝望更让人难受吗?我成日被那两个女人折磨着,橘儿也为我而死了,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自己。”
“四姨娘,天地良心,夫人为了你的事,没少折腾,你却说她没尽心,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芷柔在旁边看不过眼,也顾不得有所冒犯,站出来替自家主子说话。
这姜晓芙怎么这样说话,夫人并非不帮她,只是前些日子大爷有多忙,大家有目共睹的,朝中之事都无暇顾及,又怎会去搭理一个女子的琐事,所以一拖再拖也很正常。夫人算尽力的了,跟大爷一提再提的,有次还跟大爷闹气脾气。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怨夫人帮不了她。
再说说橘儿的事,明明是橘儿自己自尽的,她还怨到夫人头上来了。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若夫人不上心,也不会一听橘儿出事,就出动府上所有的力量寻找。
“芷柔,别说了。”顾倾城冷声冷气地打断她,芷柔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摸样,却被顾倾城一个眼神,硬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
不管是气话还是实话,这番话出自姜晓芙口中,多多少少寒了顾倾城的心,原来她的坦诚相待她的倾力相助在别人看来,竟是如此不堪。
苦笑地站直起身,她的眸间变得无比清冷:“今日之事,我全当你是失去橘儿有口无心,不会往心里去,对于你托付于我的每件事,我自问尽心尽力,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把。”
顿了顿,她转身看向芷柔,用有些疲惫的语气道:“你待会找几个人处理橘儿的身后事,再拨个机灵点的丫头去她那吧。”
芷柔点头示意,顾倾城这才在芷心的搀扶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