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再怂就没道理了。
秦漠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会给亲妈和小妹带来不好的影响,不过……他顾不得。
“妈是太感动了?小淮写了什么?”
程芳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的典型,她非常努力的憋出一点泪花,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然后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小淮第一次送我这么富有意义的礼物,实在舍不得拿出来分享,不然你们问问他,可否愿意临场发挥,再写一幅。”程芳笃定这幅字做了假,她就算没有文学造诣也看出来,这书法简直是大师级的,完全没有手抖的迹象,看起来流畅得很。
这年头,能端端正正写字的都不多,更别说书法。这贱种很小就被接到秦家来,她从来没给他请过什么老师,能写出这样的书法字才奇怪了。
程芳笃定秦淮是请了枪手,她心中大定,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真是绝妙无比。
在程芳的剧本里,秦淮这会儿就该慌神了,状元郎却还是那样的表情,他知道未来尊重文学,亲手写字做生日礼物一是省钱,二是撑脸面,三不能让人说闲话。程芳虽然不是他亲妈,毕竟是秦九川的太太。
秦淮在才子扎堆的古代都是拔头筹的人物,君子六艺都拿得出手的,因为长期写诗做文章上奏折,他的字尤其出挑,平时多用行、楷两种,草书也是笔画连绵颇具风骨。
他给程芳写的是《诗经。小雅》中的一句: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底下一行小字,一个落款:
“贺母亲四十二岁生辰。”
“秦淮。”
他连草稿也没打,写这幅字就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跟从前写奏折似的。准备这份礼物的时候,秦淮没想那么多,他图的就是省钱省事省心,谁知道引出这些后续。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程芳,他就是知道对方等着看好戏。
想让他丢丑,找个未来化的领域还比较容易,写字简单得没有挑战性,秦淮直视程芳,毕竟这妇人今天生辰,状元郎想给她一次机会,谁知道对方还笑眯眯问:“有问题吗?”
“……”
秦淮摇了摇头:“今天您最大,怎样都好,我没有意见。”
程芳已经开口,梵天恩在期待,众宾客等着看好戏。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拒绝献艺基本没可能,顾家人也想明白了,他要是硬着头皮上,就算写得不好还能动员媒体为其开脱,从头到尾秦淮就没有吹嘘过自己,他送那副字表达的是自己的心意,不是将优秀的书法作品送去拍卖……书法有优劣之分,心意却不能用这些东西来衡量。
人家本来就是军校生,他不是搞文学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那是理所当然。
你见哪个书法家能做白银卡的?
顾家人已经想到了开脱的办法,他们淡定的等秦淮发挥,秦漠却有些心神不宁,他想阻止,却没有立场,作为主人家,他不能扫了宾客的兴致;作为儿子,他不该当众驳母亲的脸面。
罢罢罢!
无论闹成什么样,他是不管了,母亲和小妹搞出来的烂摊子,没道理让他来着急。
秦家虽然没有真正懂文艺的,他们却收藏了不少好东西,程芳立刻安排人进去抬了一张黄花梨木的夔龙纹书案出来,上面已经铺好空白的卷轴,又有人拿了一支毛笔,一个装着墨水的玻璃瓶出来。
将这些摆好之后,佣人就列退退下,让小少爷秦淮站到书案前。
状元郎站了老半天也没有动作,宾客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没点真才实学非要装|逼,现在好了。
“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写啊!怎么还不写?”
“笔墨纸都有了,磨蹭个什么劲?”
“这古董书桌我认得,至少是四千年前的,秦九川用好高的价钱拍卖回来。听说这种木头现在已经没有了,树都绝种了好多年,程芳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用,可别糟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