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半个月,卡努特的两个哥哥,居达夫人所生的两个儿子,名叫马格努斯和哈拉尔德的便回来了。
这两兄弟先前带了船只出去“做生意”,却即没有去君士坦丁堡,也没有去不列颠,而是到了诺曼底地方上,在诺曼底的公爵善良者理查麾下效力,和法王的军队一同对勃艮第人作战,赢得了赫赫威名和大宗赏赐。
这一年里,勃艮第人终于向法王屈服,而两兄弟也觉得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辞别了慷慨的公爵,带着自己的一彪人马,满载了公爵赏赐的金银财宝,坐了船启程回家。
兄弟两个还未到家,就已经听说了自己小弟的英雄事迹,于是倍感荣耀。等回到了家里,又见到卡努特麾下那群并不逊色于自己身边百战老兵的丁壮,便越发欣喜于家族的兴旺发达。
当天晚上,庄园里便摆起了酒宴。原本庄园里就有数十名曾在马格努斯麾下效劳的好汉,新近迁徙过来的庄户中又有百来名能征惯战的英雄,加上卡努特的两个哥哥带回来的两条船百来名老兵,以及卡努特自己的三百多兄弟,这次飨宴便聚集了近六百人之数。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吃喝,往日里马格努斯用来宴客的大厅明显坐不下了。于是便清空了庄子里的一座仓库,在墙壁上挂满盾牌,搬来长桌摆放食物,用酒桶填满长桌之间的所有空隙,供所有好汉在仓库里大吃大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所有人进入仓库之前都解下了武器放在外面。
在老马格努斯简单的说了些话,宣布酒宴开始之后,麦酒、葡萄酒和蜂蜜酒就迅速的一桶一桶的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大块大块的熏肉,整串整串的肉肠,成筐的水果蔬菜,以及数之不尽的鱼肉和贝类。
紧接着,来自各地的好汉们便纷纷开口,赞美分金的恩主的慷慨豪爽,夸耀护主家族的兴旺强盛。其中,几个颇有诗的人还当中即兴朗诵了诗歌,赢得了满堂喝彩,和马格努斯赏赐的金环。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平和了——北海上讨生活的汉子,自负武勇、向人夸耀是常有的事情,而眼下大厅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又分属于不同的团体,难免相互间便起了攀比竞争的心思。
开始的时候,这些汉子还只是相互夸耀自己经历的战阵——不列颠人、勃艮第人、卡雷利亚人、斯拉夫人、乌古尔人、可萨人、罗马人、萨拉森人、柏柏尔人、苏丹人——这些世界各地的不同民族,都荣耀的跻身北欧好汉的敌对名单之列。
但是,随着酒消失得越来越多,好汉们的嗓门也越来越大,进而开始手舞足蹈,用羊和猪的腿骨模仿武器向别人展示他们经历过的厮杀——而且,对于到底谁经历了最值得称道的大阵仗,谁的武艺更胜一筹,分属不同团体的好汉们显然各自意见不同。
于是,争吵很快就变成了比试——在确认主人没有丝毫感到不快之后,汉子们搬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酒桶,开始在旁人的加油起哄中掰腕子比拼力气。
接着,有身手敏捷的便叫别人扛起盾牌,开始表演在起伏不定的盾涛之上躲闪腾挪的本事——不止要在一群喝醉了而变得摇摇晃晃的汉子们扛着的盾牌上飞奔不停,更要随时接住底下人抛上来的牛角杯一饮而尽,滴酒不漏,才算得上真正的好手。
看到这样的热闹,剩下的汉子们也不甘寂寞,甩开了膀子和随便找的什么对手展开了徒手角力,也赢得围观的人们声声喝彩。
面对这样的热闹,老马格努斯也显得格外开心——年轻的时候,他往往是场下和人拼斗的那个,而现在年纪大了,坐在台上看看年轻人们的比试,回想一下曾经的辉煌也是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而在老马格努斯手边,兄弟三个也聚在一起,端着牛角杯愉快的看着场上的喧嚣低声交谈着——对于卡努特这些年来的遭遇,两个兄长也很关心,而更关心的,则是卡努特的“罗马式新城”的事情。
就在整个仓库里热烈而欢乐的喧嚣着的时候,哈拉尔德的惊叫瞬间让这个场子安静了下来:“你疯了!堵住梅拉伦湖!你打算和整个乌普兰作战?”
顿时,整个仓库变得一片死寂,所有格斗和比拼中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直勾勾的看着卡努特——能够叫一贯谨慎缜密的哈拉尔德这么失态的大叫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发觉自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卡努特毫不怯场的干掉牛角杯里的一整杯酒,将酒杯朝旁边一伸让罗马侍女为自己斟满美酒,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只是设个关口收点通行税而已。毕竟,要是有海盗打过来了,我们的城可是要第一个阻挡进攻的。”
这句话让仓库里的牛角杯掉了一地——怪不得哈拉尔德会那么失态——拦住梅拉伦胡的入海口,向所有过往船只收税,这是连国王都没敢干的事情!
至于什么“阻挡海盗进攻”……
虽然偶尔也有不知死活的海盗想要沿着梅拉伦湖劫掠点什么,但总的来说,乌普兰才是最大的海盗巢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