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齿鲜唇,面有姝色。
后世《谢氏起居注》中对此有言:
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
若非阆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男子面前伏倒一老妇,发丝散乱,半身浴血,嶙峋臂骨外露,身上的衣物已看不出原色。
那男子正是谢家家主谢晴虹,而那老妇则是前时摆了韩耀魄一道的谢家倪长老。
“倪长老这是何苦。”
谢晴虹看着堂中形容狼狈的老人,明明嘴角带笑,目中却无悲无喜。
血流了一地,他却恍若无物,照常与老妇答话:
“谢氏祖训有言,族人只应提灯引路,不可妄自插手三界之事。若长老心有感念,何至于受此皮肉之苦。”
“想必……族长心中早有定夺,”倪长老口中嗬嗬粗喘,声音嘶哑,不复前时端方的姿态,“何必与我一糟头糟脑的老太婆徒费口舌。”
“有违祖训,我自认刑罚,绝无二话。”
被手下人当面公然顶撞,谢晴虹却无丝毫愠怒,反而和善地笑了笑:
“倪长老不必妄自菲薄,您是族中长辈,自小教习我长大,又为谢氏兢兢业业,何人不夸您一句劳苦功高。”
谢晴虹莹润如玉的指尖轻抚衣袖,白的衣角和白的发,在暗无天日的刑房里,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对您用刑,实在是族规所训,不得有违。”
谢晴虹缓步走下堂来,矮身与老妇对视。
他微微一笑,双目中似有浓云流雾。
“阿虹最是记得您的好的。”只是希望您能再识时务一点。
倪长老却一声不吭,紧盯着谢晴虹,双眼圆睁爆出血丝,牙关紧咬,强撑着与其对视。
二人就此僵持。
半晌,谢晴虹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倪云长老触犯族规,理应受罚三日,念其过往辛劳,且年事已高,故刑罚从轻。”
泠泠如水的声音从倪长老头顶洒落:
“……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倪长老伏身再拜,目光所及,只有谢氏家主一尘不染的袍角。
“倪云知罪,谢家主仁慈。”
年轻的族长带着子弟走了,留下轻飘飘的话语,却重重砸在倪长老心上。
室内静了下来。
不过会儿,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人去室空,才敢蹑手蹑脚地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