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他惨白的面色一片阴森可怖。
来人正是辛者库的净桶管事寻三。
火光下,他扯着嘴角讥笑道:“果然是你苏秋雨!方才我叫你,你是聋了?!为何我越发叫你,你跑得更快了!”
说着就将手中的灯笼往苏秋雨面上怼过来,恨不得直接抵靠到她的脸上。
苏秋雨习惯了黑暗,此刻光影照来,下意识侧头避了避。
“寻公公。”她微曲行礼,满脸惊讶地道,“寻公公怎会在此啊?奴婢正急着去交差,未曾听到您的叫唤。”
寻三细瘦的脸被灯影拉得好长道:“你还狡辩,苏秋雨!最近我就瞧着你行事鬼鬼祟祟,你一个洗衣裳的有事没事老去我净桶处徘徊,果然有鬼。”
苏秋雨瞪着圆圆的眼睛,无辜地道:“寻公公冤枉啊!我们浣衣所与您净桶处本就在一处,职事上也常有交互,奴婢并未特意去那处啊。”
寻三道:“你别巧言狡辩了!方才的事我都瞧见了。”
“方才的事?”
寻三晃着手里的灯笼,将那本就橘子般大小的光晕晃的人眼花缭乱。
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在空空的巷道里左冲右突:“你当我没瞧见?你方才鬼鬼祟祟地拖了只净桶去了河边,将那净桶扔进河里去了!”
苏秋雨抿着唇未说话,一双浅淡的眼睛躲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那净桶坏了,负责净桶的小元子今日无暇,知道我要去永河旁寻衣裳,便托我一并扔了。”
“是吗?”寻三的双目中透出令人作呕的神色来,“你倒是会狡辩。你当我不知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
苏秋雨在黑暗中抬起头,眼睛里一小簇灯火晃了晃。
寻三瞧见她的神色,心中没来由地一突,又见她瘦弱的身姿,不由呸了一口道:“这些日子你每日里浣完衣裳,就去帮小元子那小白脸刷马桶,怎么?你当我没瞧见?你是瞧上那阉脏货色了?”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寻三讥笑道,“这些日子我就常见你一人行事鬼祟,老爱往净桶处跑,一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天都黑了,你不在宿舍里好好呆着,又如此偷偷摸摸跑出来,还将桶扔了,你一定有鬼!”
苏秋雨道:“你还瞧见什么了?”
寻三道:“呵呵,还要瞧见什么?我估摸着你这件衣裳也有什么问题吧!”
地上墨绿色的衣裳皱成了一团。
苏秋雨方要说话,寻三得意地摆手道:“你且不要与我分辨,我这就带你去见石总管,让石总管好好审审你!大半夜的,你为何要扔净桶!呵呵,石总管审人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还不若此刻老实交代于我。”
眼见苏秋雨一声不吭,他伸手就要来拽人。
苏秋雨避让开他枯柴一般的手来,道:“你既然都瞧见了,那。。那我也无法了,只能与你到石总管面前走一趟。”
说着她弯下腰来,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
这衣裳虽然拧干了,但潮湿异常,此刻落了地,滚了满手的灰尘。
苏秋雨用力掸了掸,想要将那灰尘从衣裳上拍走。
寻三拧着灯笼催促道:“还不快点!莫想再逃!今日既逮。。”
话还未说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