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坦坦也要唤出自己的仙剑,却不防被身后一股力量一扯,竟是雪衣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还来不及问他什么,雪衣已一手紧紧抱住她,一手快速地将外衫整个盖住了她,同时神情肃然地默念着什么,须臾便有淡淡金光环绕在紧紧拥在一起的二人身周,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赵坦坦认出这正是上回雪衣用来隐匿他二人的罩子,只是这次罩子上闪耀的金光比上次淡了好多,能防护的范围也明显缩小了不少。看来雪衣并未从上次的脱力中完全恢复过来,难怪要将她抱得这般紧,以便尽量节省灵力。
只是……在这大敌当前之时,不是应当同大家一起出剑御敌?雪衣这般带着她隐匿起来……是否不妥?
赵坦坦来不及想清楚,空中血雾飘散间,已有一道狂笑声自天际响起,几乎响彻整个琼华派:“紫慕白,你藏不住的!半月后,我便来带她走!”这狂笑声中分明还带着深浓的恨意和志在必得,听得在场诸人心惊不已时,却又突地戛然而止,显然对方突然出现又已突然离去。
然而虽然此人已经离去,场中却依旧没有人发出声音或做什么举动。大部分同魔尊打过交道的,都听出了这是魔尊的声音,正在暗自猜测,那话语中所说要带走的是何人。
有思维敏捷又熟知掌故的,已经将视线投向崔尘为首的清源剑派,多半是在疑惑魔尊话中的“紫慕白”,为何会与清源剑派创派祖师慕白道尊同名,莫非……
莫非什么,就没人敢再猜测下去。早已飞升近万年的慕白道尊道法无边,无人敢轻易亵渎其威名。
一直过了有一会儿,匆匆赶过来的薛逸含指挥琼华派弟子,收拾了方才平白无故惨遭横祸的几名各派弟子之后,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互相匆忙地道别离去,而有弟子遇难的门派则留下人来一同处理后事。
雪衣的金光罩在魔尊消失的同时,便立即消散,而紧紧抱住赵坦坦的力量也同时消失。雪衣则因灵力再度耗尽,重新变回了原形。
赵坦坦从雪衣的外衫中露出脑袋,抱起它叹口气,不忍看满地飘落的残骸,移开眼去却恰好对上崔尘的视线。却没想到他的眼神冰冷而漠然,在与赵坦坦对上的瞬间便转过头去,随即转身在一众女修的簇拥下离去,让她之前想上前关心的话都咽了回去。
反倒是薛逸含望见她,上前关心了两句:“赵师妹刚才可有受惊?今日比试了一天,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受惊倒是还好,感觉自己因为那个魔尊,越来越禁吓的赵坦坦谢过薛逸含的好意,提出了众多人都有的疑问:“薛师兄可知晓,今日魔尊话中所说要掳走的,究竟是什么人?”魔尊突然出现,撂下这么句不清不楚的话,想来,也就只有熟悉琼华派的薛逸含能答案了。
薛逸含却摇了摇头:“魔尊的话中并未留下什么线索,但听他话中意思,恐怕多半是哪派的女弟子……当年他也是如此预先出现昭告了一通,而后果然在预告的那个时刻,突破我全派的防范,掳走了苏师妹。”说到这里,他恨声,“如今可不比当年,不单掌教和长老们,就是修真界各派的主事都在琼华派,绝不会坐视魔尊再度从琼华派掳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重重地咬了咬牙,显然之前琼华派第一美人苏曼姿被掳走一事,对他乃至整个琼华派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耻辱和遗憾。
赵坦坦想起那被掳走后转投了魔尊怀抱,甚至将救自己的同门出卖给魔尊的苏曼姿,暗暗叹了声,也不知该怎么宽慰他,便试着转移话题:“薛师兄,魔尊开头提及了紫慕白之名,同上次一般……莫非我派的慕白道尊与那魔尊真有那么一段……”前世今生不得不纠缠不清的孽缘?
出于尊师重道,她努力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不过薛逸含似乎看出了她未尽之意,原本充满恨意的脸蓦然舒展,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其实,方才我倒是有个猜测……恐怕当时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猜测,只是没有说出口……”他扫了眼场中剩余不多的几人,轻声道,“莫非,早已飞升的慕白道尊偷偷来了下界……”
第130章龙珠
“怎么会……”赵坦坦眼睛微微睁大,想抬头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望着怀中昏睡的鸟儿,喃喃道,“慕白道尊是我派的创派祖师,早就飞升万年之久,若非犯下大错,如何会平白无故来下界?”
“若非如此,千年前还是前朝昏君的魔尊,如何会认识慕白道尊?”毕竟涉及到一派尊长,薛逸含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边说边不易察觉地观察赵坦坦的表情,却只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中那丝茫然。
他不由又转头望向崔尘离开的方向,叹道:“其实之前我最怀疑的人选,便是近年来修真界的奇才,也就是你师兄崔尘。但若崔道友真是道法无边的慕白道尊,又怎会被魔尊种下惜澜魔花,且数次遭遇都未见他出手降服魔尊……”他顿了顿,未说下去,只总结道,“所以最终我猜测慕白道尊就在今日的这些人之中,也只能是个猜测罢了。”
薛逸含未尽的话外之音,赵坦坦却听出来了,她猛地抬头看向薛逸含:“‘数次遭遇都未见他出手降服魔尊’?薛师兄是想暗示什么?你们怀疑师兄可能会入魔也就罢了,竟还怀疑他与魔道有勾结?”
她少有的目光灼灼,令薛逸含竟一时不敢与她对视,只轻咳了声来缓和尴尬:“这也只是各派此次前来的主事们商议后产生的怀疑,毕竟……”
他没有说完,便被赵坦坦打断,接着他的话道:“毕竟我师兄身带魔气,而每次魔尊出现他都刚好没有直撄其锋,之前又曾在女弟子遇难的现场出现过。这令你们觉得太过巧合了些,所以对他的怀疑难以消散。”所以方才崔尘晋阶,他们却做出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赵坦坦想起刚才崔尘服下的那颗丹药,心中一寒,下意识抱紧了雪衣,继续道:“可是我师兄会身中魔花之毒,是因为仙魔大战之中力敌众多魔族,最后碎丹自爆未成功,重伤之下才会被魔尊趁隙种下惜澜魔花。至于那些巧合……”她忍不住也深深叹了口气,“之前能辩解的,我想必然已经都说尽了,我相信总能有机会证明我师兄的清白。”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她这般低头抱紧了雪白的鸟儿,面容便被笼上了阴影,看不分明神情,却令人能感到一种楚楚可怜的颓然。
“赵师妹……”薛逸含见她如此颓然,不禁唤了她一声,带着歉意安慰道,“我也是相信你师兄的清白,只是如今各派年长些的都曾经历过当年的仙魔大战,并因此失去了诸多师长与同门,对魔族格外痛恨。要让他们冷静地判断一个身带魔气的弟子是否清白,我想还是需要时间和事实。其实相比起别人,对于奇才如崔道友,他们已经宽容许多了。”
赵坦坦没再语,她心中对于赢得这场仙剑大会筑基期第一,却愈发认为势在必行。
若能得到天机镜,寻到七叶梵莲之泪来解除魔花毒,那么师兄被各派怀疑的根源便也能得到消除。这应该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了。
想到此,她也不欲多,便要同薛逸含告别,回去继续抓紧时间修炼。
抬头看到正在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她忽地心念一动,想起了上一次在夜里看到魔尊的情形:“魔尊上次掳人难道也是预告半月之后?我记得之前曾看到他伤势极重,莫非他其实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在诸派群聚的地方掳人。故此只是虚张声势来吓人,而后等众人防范了半月,有些精神疲惫之时,再趁机来袭……又或者,他会干脆另选时间,趁人不备提早偷袭?”
薛逸含一怔,随即面色凝重:“确实,魔族向来没有诚信可,我们不可用惯常的君子之道来想对方……为防万一,我这就去禀明掌教启动护山大阵,并加派各处防守——还要多谢赵师妹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