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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戴季陶邀我去南京离婚后不久,有天黄昏时候,忽接戴季陶信邀去南京。什么事?我颇惊讶。不去吧,想到亲家关系,又待我不错不能推却。见机行事吧。

到了南京戴家后,戴和夫人纽有恒俩招待亲切热情。午饭后,戴向桌上丢出一信对我说:“你看吧。”我见是夏之时致戴的信知不是好事,但我胸有成竹。看完信,叹口气。他连忙说:“不要难过,我们都知道你的。他一时糊涂随他去吧,也许旁边有军师给他出了迫你回川的主意。可是今后你自己所选的道路是很长很远很艰苦的,该怎么办?好自为之。”正说到这里,纽有恒插话说:“亲家母,你是一位聪明能干的人,但上海滩上不是容易立脚的,你带着四个孩子、双亲怎么度日?

你对企业有兴趣是好的,但在上海若没有权势的靠山是难以办成功的。我的建议:

你应该加入国民党,有政治资本支持你,事情好办多了。你好好想想。”我心想:

你们陷入泥坑而不自知,还要拖人下水。

我在戴家住了两天,谈话总是不离开要我加入国民党的这个话题。当时我既感谢他们不按夏之时的拜托把我关押起来,却又为加入国民党一事苦恼了。最后,我以缓兵之计回答:“我不懂政治,让我考虑考虑。”乘车回沪。唉!这两天的日子是战战兢兢地度过的。

谈谈戴季陶夫人纽有恒,她是浙江湖州人,长得一副凶相。她活像《白毛女》

里的地主老太婆一样狠毒心肠,虐待丫头还自以为是最善心的人。我到的次日上午,我坐在书桌侧面椅上,看她坐在书桌椅上手拿佛珠,边学英文、边捻佛珠。一会儿,可怜的垢面脏衫的丫头手端着一杯茶将送到她手里时,丫头见她回头吓得魂飞魄散,连茶带杯摔落在地下了。她把丫头抓过来,在丫头的大腿上扭了几下,嘴里还骂个不停。丫头不敢哭含泪走了。她转过身来还念: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在南京出戴家搭火车回沪之前,去探望了山西阎锡山派驻四川代表高槐川先生。

他见我一惊。我把和夏之时离婚的经过,简要地告诉了他。他说:“我那年在成都常去你家,后来我们一起旅游峨嵋山时,在路途船上便明显地看出你会和他离婚的。

你这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挡的。不过前途长远,靠你自己怎么去走!”我觉得他的话是有力量的,鼓舞了我。

如此长信,栽赃诬蔑如上所述;我和夏之时在上海李伯申律师事务所正式离婚,当时夏之时并未说我变卖财产卷款潜逃,因我要孩子不要财产,签字后夏之时还突然走近和我握手下泪说:“竹君,今天才知道你的人格,你所提出的要求,完全可以办到。”但夏之时回川后,不但依然不守诺言,对孩子们的生活费分文不汇,反而到处诬蔑我变卖财产卷款潜逃,居然来此长信栽赃诬蔑。我俩在上海结婚,是当亲友前举行仪式正式结婚的。第二次在四川合江老家再次婚礼,也是当亲友家属前举行仪式的。即使我拿了钱、分了财产,根据法律也属应份;何谓卷款潜逃?何况绝无此事。我对此只觉得他是在暴露自己可耻的灵魂,才会如此恶毒地破坏我的名誉,很难理解他的良心何在。啊!天下竟有如此诬蔑栽赃的毒辣书信!从此,我俩未通过音信。

不久,夏之时亦给了我一封使人啼笑皆非的长信,尤其是在信未居然也用面对面栽赃方式诬蔑我隐藏款子一层,真是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事实上,每逢旧历年过十五后,我和他就计划一年的经济、教育及一切内外事务,计划决定后,由我执行办理。哪笔收支账目他不知道,每天家用流水账目都要给他看的。但我当时感觉到何必与一个抱着顽固的封建思想将入坟墓的人去计较呢?

同时,目前的处境,明天的事还做不完呢,明天的生活费用还不知在哪里呢!何况我是个弱者,所以听之任之,也不愿有所争辩。原信抄附加下:

竹君夫人足下:别来两年有余矣!自重庆寄书以后,至今未通音询。每由友人处访查近况,皆碍详悉。闻之亦觉心酸。于是不闻不问,随时引为恨事而已。呜乎竹君!以十七年夫妇关系,竟至久久不通音问,其伤怀为何如乎?回忆未别之前,每次召君谈话,不是借故推延,便动出恶语,故意表示绝对,嗣到重庆,我在重病中,犹复致函略陈利害,殊君回信不惟无一语商榷,反假作痴聋,强词索款,情理良心,消灭殆尽。最后我到成都,查悉君受文、张两妇诱惑,卖产业,私汇款,造假账种种,只图事实,不顾情理之一切行为,岂能一纸劝告可望挽回乎?实非忍痛宁待我君亲自阅历身受人惰险恶难以自觉自悟,此即久疏音问之原因,亦即此次奉书劝告之动机也。盖昨年遣映书到沪省询起居,归报我君东奔西驰,四处接洽,已历尽千辛万苦,身肿眼黄,四个女儿亦染重习,大有不能羁束之势,虽无悔意,已觉前非。近又一年也,谅人情险恶,世态炎凉,亦复尝试不少,用本原来关系,谨先致书奉劝,我君虽受恶潮催眠,倒行逆施,而我爱君之旨,怜恤之心,仍与当年未稍减也,君其如何?(还有一点痛苦,在此附带说明,就是年末每欲与君写信,始一握笔,而心痛几裂,肝疾复发,不得已而终止者,屡也。卒至昨年,养息数月,夜乃成寐,复得朴医生诊治,始稍能支持耳。)窃君勇力智慧,诚有过人之处,详查谋变动机,亦属为好,然不守闺范妇道,甘弃过去历史,轻受诱惑,妄冀虚荣,甚至不顾厉害,肆意胡行,亲亲相仇,认贼作父,以滥为滥,执迷不悟,为女性之所不为,实错中之大错也。查君谋变动机,约而言之,不外下列数点曰:误认过去彼此冲突,有伤婚烟美满,引为隐恨。意拟改造创造,以雪宿怨而遂虚荣;次则以大儿述禹懦弱,文子、琼女聪明可造,意即舍己成彼,以送妄想,于是文、张两妇乘机煽惑,冀满贪谋,我君不察,竟认为益友。冒险牺牲相从,并以文子宣传之共产主义果为救时良策、成名捷径,毅然挺身投入,意为女界开异迹,革命史上享美名,至过去开设车业之成功,是为副团。我在上海学法养病,失意潦倒,又为此变之导火线也。其他有谓我君根基不正,父母诱惑,蓄意拐逃,别具深谋者,我皆不信。盖果尔至此,则君自为贼,失复何论?用仍本上述各点,详为解释批评,借作最后之忠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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