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色。
没来由地,乔昊心沉了沉,一时说不出话来。
隔壁传来光头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他的母亲似乎在为他按摩,不时,光头因为部位和力道的问题爆出几句呵斥。
乔昊听得烦闷,脚步却挪不动半分。
他看了眼石冬冬正在输的液,那是术后的抗生素,旁边还挂了一袋待输的乳白色营养液。他知道,石冬冬自手术后身体还未恢复,暂时不能进行化疗。
&ldo;能帮我把柜子下面的削笔刀拿给我吗?&rdo;石冬冬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乔昊说了句。
乔昊点头,帮他拿来了削笔刀。
石冬冬接过小刀便开始认真地削起了铅笔,那样子,似乎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画画。
&ldo;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rdo;乔昊无奈,敲了敲石冬冬的画板。
&ldo;画完这一张好吗?&rdo;石冬冬再次埋下了头。
乔昊微微握了握拳,深呼吸了一口,只得坐陪。事实上,昨晚一整个通宵他都在忙碌,急诊转了好几个病人过来,还抢救了一个肺栓塞的老人。此时,他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恨不得摊开四肢平躺在地上。
可石冬冬却只沉浸在画里,对他的疲惫一无所察。
&ldo;你画的是什么?&rdo;乔昊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了一句。
&ldo;在法国读书时的情景,那时我们喜欢坐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晒太阳。&rdo;石冬冬抬起头来,冲乔昊浅浅一笑。
不知是那笑容,还是那声&ldo;我们&rdo;,乔昊觉得像被细细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心脏。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拭向了石冬冬的前额,想看看他的术后低热是不是已经退尽。
石冬冬倒是不反抗,任乔昊的手探视。
&ldo;还有一点烧,医生说是手术后的吸收热,再过两天就没事了。&rdo;石冬冬低着头没有停笔。
可乔昊却觉得手上的热度并不低,他一下抽走了石冬冬手里的铅笔。
&ldo;别画了,躺下休息。&rdo;几乎是命令。
石冬冬挺好笑地看着乔昊,将画板抱在了怀中,&ldo;该回去睡觉的是你吧?画画又不费体力。&rdo;
&ldo;没有去参加那人的订婚宴你很遗憾吗?&rdo;乔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句。
石冬冬怔了一下,隔了会儿才慢慢开口,&ldo;嗯,本来说不定还能接到捧花。&rdo;
&ldo;你以为订婚宴上还有捧花?&rdo;乔昊冷笑。
&ldo;对哦,只是订婚。&rdo;石冬冬努了努嘴,不以为然道。
乔昊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石冬冬好几秒,他本来就睡眠不足满眼血丝,此时一双眼睛更是红得冒火。
石冬冬下意识地将手上的画板抱得紧了些。
这动作没有逃过乔昊的眼睛,他几乎没作任何思考便上前去抢过了那块画板。他的动作近乎粗鲁,画板被拿开时也不知撞到了石冬冬身体的什么部位,他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咬住了嘴唇。
&ldo;磕到哪里了?&rdo;乔昊急问,拿着画板的手僵在了半空。
好在,石冬冬似乎只是被他突然的抢夺吓着了,缓了一会儿,眉头便慢慢解开。
&ldo;还给我吧,我抢不过你。&rdo;他投降似地说,目光投向了乔昊手里的画板。
&ldo;对不起。&rdo;乔昊忽然沮丧得不行,他把画板放在了石冬冬身前。
石冬冬接过画板,将画纸折起的一角默默抹平整,不知是太专注还是无话可说,并没有去接乔昊的那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