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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婉儿有些意外，只呆了两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包子，小拇指迅速勾住了暮擎唯一的小指&ldo;君子一诺千金。&rdo;

暮擎呆愣了片刻，与沁儿初遇时，因为《青凝》的事，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苦笑着连连点头。

……

两月后，两人一直沿着哈密的商路往亦力把里方向行走。

自那日暮擎寻死，每当他长久沉默时，婉儿便会怕他又抛下自己。暮擎因为行走不便，心里烦闷，有时半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婉儿就惶恐的拽着他衣袖问&ldo;你会一直带着我吧？&rdo;

极目北望，高峻的天山云雾缭绕，白雪皑皑。

暮擎颤抖着唇，一阵沉默。

他拿出怀里的箫把看，试着用一只手吹奏，几次三番，终不成曲，气急的把箫扔到了坡下。然后飞快的跛着腿朝前走。

婉儿在敦煌时听过暮擎吹奏《青凝》，曲子婉转清悦透着缠绵。小小的她觉得他深情吹奏的样子，极是好看。受伤后暮擎也时常会拿出箫来摩挲，只是神情一派哀切和不舍，让她顿觉心疼。这一次他的段哥哥一副气急的模样。

婉儿忙跑回去捡箫，折回来，暮擎已经一个人走出很远，她只好飞快的迈着小短腿追赶。不小心摔了一跤，委屈的眼泪不住的落下，边哭边凄凄的喊着&ldo;段哥哥！&rdo;

暮擎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她手里攥着箫，莹白的脸上鼻头泛红，皮肤有些皲裂，眼角挂着泪珠，神情却透着倔强。&ldo;你答应我了，一定会带我找到舅父的，君子不能言而无信。&rdo;

&ldo;我会的。&rdo;暮擎沉声道，跛着腿朝前走去。婉儿闻言破涕为笑，连忙上前拉住他左边空空的袖口。

晚上，围坐在篝火旁，暮擎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囊饼，孩子气的脸上全无忧愁，心情也变得明朗。他温声问&ldo;婉儿，你想不想学吹箫？&rdo;婉儿被火烤的红红的小脸，笑的喜气洋洋&ldo;好呀，我以后会吹得跟你一样好听。&rdo;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到这一刻……又改了一次

☆、漫漫等待

第十四章漫漫等待

沁儿背着竹篓独自立在石桥上良久，望着夕阳余晖下，小婉河水隐没在白墙黑瓦的屋舍之间，心里有种苍凉的悲怆。她轻抚耳畔的碎发，仿佛那日和暮擎分别时的柳絮还在。

她缓缓下了石桥，空洞的望着前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渡口走。暮擎的面容在岁月中变得模糊，可记忆中他们的嬉笑，他们的许诺，他的一言一语，在时光堆叠中，愈发的深刻。

那年仲秋天凉，及笄礼成，没有等来媒人提亲，等到的是段家的丧礼和暮擎的失踪。人人悲恸哀嚎时，她冰凉的脸上却一滴泪水也无。子仁在灯火晦暗处注视着她的羸弱的侧影，手握成拳，眸光浮动。他曾为不是她所爱而心痛，此刻更为她失去所爱而痛彻心扉。

次年嫩柳新绿，她贺过欢姐儿和阿福永结同心之喜，对着玉镯醉饮榻上，反复的念着，&ldo;我知你定不负我&rdo;。子仁打着灯笼在夜色中为她亲手插下的嫩柳中耕除草。

来年梅子黄时，烟雨绵绵。她亲酿梅子酒。酒入愁肠，长上劝她婚嫁，她长跪不起道&ldo;落梨镇人都知，折柳种下新生，离人必将归来。&rdo;那年别离时种下的柳枝，如今已经婀娜成小树苗的姿态，迎风起舞。

又一年仲秋月圆，她看着河灯飘远，在小婉河畔祷告，许着岁岁年年相同的愿望。子仁则在颍河边放了两盏一模一样的河灯，求天佑暮擎归来，盼沁儿得偿所愿。

…………

那年段府收到八个骨灰坛，段老太爷闻听暮擎在混战中下落不明，抱着一丝希望，着人遍寻哈密、漠北甚至亦力把里边境。韶华流逝，春秋七载，派往西北寻人的家丁毫无所获。

沁儿在渡口看夕阳渐入水面，她早已数不清等待了多少个黄昏。独自等待从不让她有丝毫恐惧，反倒是外祖父额上加深的纹路、爹爹鬓边新添的银丝还有钟伯不时无言的叹息，让她心下戚惶。

客船到岸，船客散去，依旧不见久盼的身影。她垂下眼睑，秋水无波，正欲转身回去。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ldo;沁儿！&rdo;沁儿寻声看到了面如春风的王晗之，她身旁妇人怀里抱着个女婴，&ldo;这定是你的小女儿吧，真是好看，学武兄，哦不，是文之兄（魏学武，字文之）可真有福气，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rdo;

王晗之亲昵的挽住沁儿的手臂&ldo;我与文之结缘，多亏了你的帮忙。&rdo;&ldo;是可儿你才貌出众，文之兄相见恨晚呢。&rdo;王晗之笑笑，拍了拍沁儿的手&ldo;我都是做了母亲的人啦，你就别打趣我了。倒是你呀，这样聪慧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段公子若还在，就是还剩一口气都会爬回来找你，可都这么多年啦。段老太爷现在已经过继了大外孙接管段家的产业，他老人家都看开了，你也该放下了。听文之说，钟大夫一直在等你。你可忍心？&rdo;沁儿茫然的望着远方&ldo;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觉得暮擎许是没有死。&rdo;……

回到小竹时，上官蒙和颜翼正在书房弈棋。上官蒙边落子边道&ldo;北疆大定，听说易翁在亦力把里收了个关门弟子，名叫姬望乡，不但善谋略还通边贸。&rdo;颜翼也颔首道&ldo;听说是易翁在边塞救下的乞儿，这几次征战得胜计策皆是此人所出。易翁后继有人是北疆之幸啊。&rdo;

……

蘋原城郭外守卫的兵士肃穆有序的站立，来人递出身份牌道&ldo;南师左都督乌洛惠特来传将军口讯。查验放行后，乌洛惠一路步伐轻快的来到土房营帐前，只见青色衣袍的男子右手持剑在舆图上比划着。

&ldo;望乡兄，易师伯可在蘋原&rdo;乌洛惠音如洪钟，抱拳轻揖道。姬望乡抬眼看着来人，清亮的凤目微微含笑，&ldo;师傅外出了，乌兄别来无恙。&rdo;乌洛惠一拳虚落在他左肩上，&ldo;偷袭鞑子，爷我差点交代了性命。还好南师有你。&rdo;姬望乡眼里笑意更胜，&ldo;若偷袭没有你这样的人才，南师也难成事，多谢乌兄！&rdo;乌洛惠大笑&ldo;英雄所见略同。&rdo;附在姬望乡耳边轻语几句，姬望乡点头道&ldo;你且放心，已经布置停当。&rdo;

乌洛惠朝帐内扫了一眼，问道&ldo;远岱呢？&rdo;不等姬望乡回答，清甜的嗓音从帐门口传来，&ldo;乌大哥是在找我吗？&rdo;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盈盈然走了进来，汗水浅附的莹白肌肤，沁着一层薄薄的嫣红色；杏眼扬眉，口若朱丹；说话间，三分习武女子的英气，更兼七分惹人爱怜的娇憨。

乌洛惠笑着，黝黑的面皮更衬得一口牙齿洁白整齐，&ldo;远岱妹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rdo;鲁远岱含羞的抿嘴笑&ldo;你肯定又跟阿济尔姑姑说我嘴馋了。&rdo;然后大咧咧的右手一摊，&ldo;酥酪饼是吧？&rdo;乌洛惠笑得愈发爽朗，&ldo;真聪明！&rdo;作势要揉她头发，远岱灵巧的一闪，&ldo;人家长大了，过几天我就请阿尚给我编辫子，你可不许再摸我头发了！&rdo;乌洛惠讪讪的收回手，掏出油纸包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