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
“嗯?怎么了?”梁语陶不解地眨巴着眼睛。
谢绍康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我已经联系了我爸妈,他们都在赶回国了。我住在医院的这几天,真是谢谢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呢。”梁语陶拱着他的肩,力道谨慎,不至于牵连他的伤口:“你是我学长,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想当年我们在美国音乐学院读书的时候,要不是你帮衬着我,替我接各色知名乐团的演出,我也不会以那么好的成绩毕业。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在还你当年帮我的债好了……”
梁语陶还未说完,谢绍康冷不防得就打断了她。
“小陶,其实……”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其实在国外那些年,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因为子妗的缘故,我一直故意装聋作哑。”
梁语陶一时没想到谢绍康居然会说起这些旧事,不由地愣住了。
趁着梁语陶怔楞之际,谢绍康忽然扳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的目光与他相接:“可是这几天,你一直衣带不懈地在医院照顾我,突然就让我明白了。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再执迷于过去求而不得的感情,我应该超前看,多看看身边的人。”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梁语陶皱眉。
谢绍康微笑着,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小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要重新开始喜欢你。”
梁语陶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她轻轻地笑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起初就像是一杯浓硫酸,在得不到回应之后,被加水、加水,逐渐稀释,最后就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
片刻后,她又稀松平常地从轮椅背后的袋子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打开瓶盖,将水杯里的热水倒进杯盖里,“我对学长你的感情啊,不像浓硫酸,更像是这杯热水。起先我滚烫热情,只是时间长了之后,南北辗转,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温度了。原本的热水,也早已经变成一杯冷茶了。”
梁语陶语气娓娓,既不尖锐也不刻薄,沉静且委婉。
谢绍康闻言,眸子也不禁亮了亮。虽是被人拒绝,但梁语陶却一点都不像是赵子妗一般不留情面,反倒是让谢绍康刮目相看。他忽然有些后悔,以前没趁着梁语陶喜欢他的时候,好好珍惜她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气馁,倒是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没关系。”
很平和的拒绝,没有撕破脸皮,两人依旧关系如常。
时值下午,花坛周围的人有点多了。梁语陶正打算将谢绍康推回病房,他却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地站了起来。医生早就嘱咐,谢绍康的伤口刚刚结痂,千万不可走动,万一伤口撕裂,可又是一桩大事了。
“学长,小心点!”梁语陶见他要站起来,不由地心惊胆战。
谢绍康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梁语陶就抱住了他的腰腹,生怕他绷到伤口。此情此景,在外人看来,不像是两个人在互相帮助,反倒是像一对情侣相拥在一起。
谢绍康脚下不稳,险些摔倒下去,幸好梁语陶扶住,才幸免于难。
在扑进梁语陶怀里的那一刻,梁语陶听见谢绍康在她耳边大喘了一口气。之后,他竟是意外地在医院的花园里大喊了一声。
“小陶,我一定会努力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四周为了许多人,有拍手鼓掌的,也有吹口哨欢呼的。梁语陶就那样被谢绍康顽固地抱着,接受无数人瞩目的目光。她不自觉地红了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尴尬。
目光轻微地一掠,她意外瞥见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不禁令她怔在当场。
黑发的英俊男人,有着她十几年最为谙熟的轮廓容貌。而此时此刻,他正以冷冽地目光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人——姜瑶。
他看了她一眼,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
他离开的背影孤独且冷漠,梁语陶也不知怎么回事,胸腔里那颗活跃跳动的心脏,忽然……疼得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