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洛属于赢在起点的那一类,从小习惯出国游,英语成绩让七班的很多人头悬梁锥刺股也赶不上。乔明夏有时听同班的人抱怨,投胎真的很重要。
上次英语小测乔明夏侥幸考了个85,还被取笑说成绩太差。
想到这,本来挺香的便当就食不下咽起来。
“怎么不吃了?”杨奕洛看了眼乔明夏碗里剩的一半炸鸡排,发觉他目光飘忽,自以为是地把自己的便当盒递过去,“要不你吃我的。”
乔明夏摇头:“饱了。”
杨奕洛立刻开始数落他,瘦得要命还吃这么点,你看你全身除了屁股还有哪有肉,每次抱你都硌得慌……
“本来就笨死了,每天上下学还浪费时间!”杨奕洛嫌弃地说完,末了带上点期待问他,“夏夏,不然搬过去和我住吧?”
乔明夏不同意:“我要照顾我妈。”
管你妈死活做什么,这话杨奕洛没说出口,他艰难地把脏话吞下去,不高兴地把那半块鸡排夹到自己碗里:“你不吃我吃了啊。”
乔明夏坐着,周围有好几对情侣,即便互相没有对视他老觉得别人会带着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尴尬更甚只好找杨奕洛聊天:“下次月考,能不能帮我找你们班的第一名借复习笔记,我给钱,就复印一份。”
“裴嘉言?”乔明夏点头,杨奕洛就露出很厌恶的神色,“我的笔记你看不上?那假清高,我不想和他说话,烦得很。”
乔明夏只好说那你拿一份给我,不知道哪个字把杨奕洛哄开心了,搂着他凑过来,鼻尖贴上乔明夏的脸蹭蹭,说真乖。
可能杨奕洛真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乔明夏别过头。
下午的数学小考,乔明夏很早把题做完,潦草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刚开始他还在反复演算压轴题的步骤有没有错误,到后来思绪情不自禁飘远了,落笔写了个“苏”字。
他很快纠正过来,用力地划掉。
不能想苏河。
乔明夏从来不觉得自己多高贵,可他应该保留最后的尊严。他武断地认为苏河看见自己和杨奕洛做爱,听到杨奕洛说明天给他钱,就把他当成了便宜的鸭子。
有点自嘲地想,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乔明夏太需要钱了。
他妈像个吃钱的无底洞,张着被毒品腐蚀的嘴吞掉他每一点积蓄。上高中的时候,他妈得知这边在招成绩好的贫困生,每个月固定补助,连忙把乔明夏送来了。她不放过任何能压榨到钱的机会,大约在她眼中,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件商品。
高中不是寄宿制的,乔明夏每天五点起床坐最早的公交穿过整个城市才不迟到。起先他放学会去餐厅打工,因为他没成年,每次都被克扣工钱。
饶是如此,他也没法负担他妈的开支,高利贷、各种借条,空掉的针管,每一样都让他越来越无助。
乔明夏漂亮,又有软肋很好拿捏,很快被不学无术的校霸们看上了。
他们先是使唤乔明夏去做些屈辱的事,再扔些小钱当做报酬。事情发展到后来就变了质,认识杨奕洛后,对方看中他的脸问要不要做爱。
他没想多就同意了,当天下午的自习课他被杨奕洛锁在“秘密基地”插入,痛得要命,安全套的润滑油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滴。
第一次潦潦草草地交代在杂物间里。
事后杨奕洛给了他两百,说他紧,又骂他下贱。
不多时那些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来找乔明夏,杨奕洛不肯让别人碰他,于是就只能摸他或者让他帮着做手活。那帮富家子私底下管他叫公交车,女孩子们听说后大庭广众地骂他贱货婊子,反正没人为他出头。
至于同学,乔明夏想,他没有同学,那些是“同一个教室上课的人”。
杨奕洛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稍微温柔了点的乔明夏记不清了,也许是升入高三前的暑假补习班。他有天中暑,做爱的时候差点晕过去,杨奕洛火冒三丈地带他去医院,过后好像再也没打他,反而开始让他“听话”。
乔明夏想自己没资格不听他的话,只要杨奕洛想,他随时会被退学。
他其实不愿刻意讨好杨奕洛,就像个花瓶似的对方说什么就做什么,尽量不惹他生气。
现在苏河喊他去,他似乎也得罪不起。
乔明夏低头,从桌肚里掏出了那个黑色打火机。他学着苏河的样子磨了磨上面的钻石,差点在桌肚里点起一团火。
高三要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大约空出了一个半小时给他们吃饭休息。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这天杨奕洛要打篮球没空抓着他不放。乔明夏慢吞吞地站起来,把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撤了一点点,揣起打火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