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冬青收碗进厨房,打算洗完,林清抢过她手里的活,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休息,叫你爸给你洗点车厘子。”
冬青跟她没客气,放下碗来到客厅,冬昌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过去坐在侧边的沙发上。
盯着电视里的新闻看得出神,冬昌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化为深深地叹息,冬青终忍不住回头,说:“爸,我现在很好,”她顿了顿,微转身,避开冬昌明的目光,“也不会再做噩梦了。”
冬昌明望着冬青,张嘴,冬青赶在他开口之前,继续说,“可是,回来就不一定了。”
冬昌明身子微震,瞳孔紧缩,良久才憋出半句:“阿青。。。”
冬青起身:“我没事的,”走了两步,又停下,“我去休息了。”
冬昌明彻底歇了劝说冬青回来发展的心:“唉,早点睡吧。”
冬青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刻,无疑是残忍的,但她又迈不出那一步,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面对往事的勇气,
她屋里的陈设一点没变,冬青回房后,站在书柜前,立了会,抬手抽出高三语文课本,手扶着书脊,翻页,停顿在明显有夹页的那两面,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字迹已有些褪墨的试卷,依稀看得出那些字写得苍劲有力,试卷左侧的姓名写着三个字:裴即白。
冬青回来是鼓足勇气想要见他的,可是见了他一面,只是一面而已,那些积累的勇气,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当初没有小女生心切,趁着午休去偷了这张试卷,就不会有后来看到他被罚站,跑回去还试卷听到的那些话了。
所有的事像个闭环,冥冥中注定好的,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开始只是少女的情窦初开,随大流有了这样一个人藏在心里。
后来感情愈来愈深,是她没有意料到的,按道理年少的欢喜是捱不过时间的。
那又是什么让她记了那么多年,是执念?是不甘心?或者说是他太好了?
冬青找不出理由。
蹉跎到这岁月,她觉得自己该成熟些,抛弃那些小女生的幻想。
手里的试卷被冬青揉成一团,从窗口掷出,落地“咚”的那声,很轻,却仿佛坠进她心里。
她像是被那微不足道的声音惊醒,迈步拉开房门,冲到玄关处,林清恰好从厕所出来,半湿着头发,看到冬青,心生疑惑:“你这急冲冲的,大晚上要出门吗?”
冬青突然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伸出的手骤然落下,疲惫转身:“没有,我哪也不去。”
我哪也不去,我哪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