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一下子扑了过去,在他鬓角和耳边摸索,似要撕扯他的面具,没有,又摸到下巴上,还是没有。这是一张浑然天成的脸,眼瞳幽深,吃力地望着她,他居然笑了。
“你以为……我是谁?”
这话一出,谢慈的眼前霎时模糊不清,眼泪充斥着瞳孔,她再无话说,微仰着头,手边隐约真气涌动,竟是要同归于尽的征兆。
萧无忌似也察觉到了,可并没有阻止,他看到了这女孩令人心碎的眼神。
还有什么,比最爱的人向自己拔剑相向更难过的事么。
他竟然仿佛也心痛了。
谢慈闭上眼睛,那道致命的掌风还未发出,恰在这关头,一根细针穿过她的颈侧。
她毫无提防,歪身倒地。
天色完全黑了,水灯的亮光笼罩着四周,夜风更加寒凉。
萧无忌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女孩,手指动了动,似想拥住她。可惜他伤得并不轻,可惜,他什么也不能做。
随着脚步声响,红梅山庄真正的主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来人穿了一身黑银相间的长袍,可称得上俊美无俦,只见他步伐飞快地走到了桥中,弯下腰,动作小心地将昏过去的女孩抱了起来。一旁沙月夫人旁观这幕,眼中不由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男人长得一点都不可怕,可无论是谁,只要知道他的身份,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畏惧。
除了谢慈,因为她已感觉不到外界的动静。
躺在桥上的另一个男人也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脸的确是真的,可他也的确不是萧无忌。
不过他本就和萧无忌有三分相像,作为北朝的郡王,萧月行在一双妙手的改造下,看起来就真如萧无忌一般。他凝视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瞳中渐渐浮出了一缕悲哀之色。
没有人知道他在为谁而悲哀。
红梅山庄第二天仍旧是那么平静,过了上巳节,湖面的水灯本要撤走,可自谢姑娘多看了一眼后,庄主便把这些灯留了下来。庄主很年轻,据说他是谢姑娘的夫君,从外表上看,他和谢姑娘的确很般配。
甚至,他们长得也有些相像。
山庄里的人知道,谢姑娘前些日子遇到了刺客,身上受了点伤,现在人虽然救了回来,可脑子好似不记事了,将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庄主教了她好些天,她才勉强对自己的身份表示认同。
“……谢慈。”
女孩手里拿着笔,歪头看了看这两个字,她似有些苦恼,因为这两个字都不太好写,所以她索性丢下了笔,跑到湖边划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