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教养的丫头!”梅远丝毫不将翠竹的指责放在眼里,梅远将目光放在清初的脸上,“叶清初,你知道为什么宋维钧不让你们出去吗?”
清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梅远眼中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这北平很快就要成为日本人的天下了!他已经输了两场,士兵死伤惨重,你说他还能撑得了几时呢?”
清初听到日本人占领北平,心下一惊,姐姐怎么样了?梨园怎么样了?
不过面上仍是一派泰然,“那又怎样?我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太太,只求得口饭吃,哪里还管什么国家大事。”
“鼠目寸光,井底之蛙!”梅远极其轻蔑地看了清初一眼,“真是物以类聚,也就只有宋维钧那样的小人才会喜欢你这种徒有其表的女人!”
清初对她的辱骂毫不动怒,“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小妾吗?”
梅远讥笑:“他可不是我的丈夫,对了,我今日来是送你一件礼物的!”
清初微笑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礼物还是拿回去吧,志不同道不合,您送的礼物我想我也不会喜欢。”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不喜欢呢?”梅远的眼里闪着诡异的笑容,她主动走到清初面前,翠竹急忙挡住,梅远却大力将翠竹推开,清初也不躲,梅远硬生生拉过她的手,将一个镯子放在清初的手里。
是姐姐的镯子,除了上台,这镯子姐姐是从不离手的!清初脸色大变。
梅远高兴的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清初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等我再联系你吧。”梅远十分得意的转过身,打开门,踩着标准的淑女步子离去。
清初突然开口:“你这么做可是为了那汪倾民?他可未必是你的良人。”
梅远的身子明显一震,但她并没有回头,继续踏着步子离开。
清初握着手中的镯子,一夜未眠,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姐姐和梨园的样子,她怕他们真得出事,但又不确定梅远是不是在骗她。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清初今日起床比翠竹还要早,面色严肃:“翠竹,你立刻派人去梨园一趟,看看我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翠竹中午时分回来,“太太,家丁说梨园已经关门了,说是念依小姐因为拒绝给日本人唱戏被抓走了,所以梨园也关门了。”
清初听了,瞬间觉得身体被掏空,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只剩下:姐姐被日本人抓走了……
清初很快又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姐姐真得被日本人抓走了,宋维钧不会不知道,也不会坐视不管,清初又想起昨夜梅远的话,宋维钧吃了败仗,会不会已经自暇不顾,根本没有精力去救姐姐?清初快要疯了,姐姐,姐姐你到底怎么样了?
午饭清初也吃得心不在焉,宋老夫人很快察觉了她的异样,“清初,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清初强露出笑容,“娘,我没事,可能是许久没有出门,有些憋不住了。”
宋老夫人信以为真,“也对,你这个年纪正是欢快的时候,可是外面正在打仗,你就先委屈几天吧,若你真觉得无趣,我就叫雪梨和紫鸢过来教你打牌如何?”
“不用了,娘,我还要照看睿阳,这几日我还是能忍的。”
翠竹这时走了过来,在清初耳边低语,“二太太要您去心湖。”
清初点点头,了然于心。
宋老夫人打趣道:“怎么了?你们主仆还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
清初笑道:“是睿阳醒了,正在哭闹,翠竹怕您听了心疼。”
宋老夫人听了眉心一皱,“我还真是心疼,你快回去看看吧。”
“嗯,娘,那我先回去了。”
清初行小路到了心湖,远远瞧见梅远正撑着粉红色的阳伞坐在湖边的小亭中等她,清初走近,冷声道:“你找我什么事?”
梅远不紧不慢的收起伞,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怎么不装老好人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姐姐?”
“我真是小瞧了你,我还以为你会立刻给宋维钧打电话,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状呢!”
“除了我和翠竹,没有人知道你找过我。”清初知道既然梅远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她,肯定是握了她的把柄,这时候告诉宋维钧,岂不是自讨苦吃。
“真聪明!”梅远缓缓站起身,“我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晚上你就抱着你的儿子随我去接你姐姐吧。”
“就这么简单?”
梅远优雅地点点头。
清初见了,心里只觉恶心,自视清高,以为自己的行为像个淑女就真的是个淑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