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身墨色骑装的侍从从远处走来,利落地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低头向凉亭中的人行礼。
“说。”萧治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书卷上,桌上茶香氤氲,他的声音和那缕升起的轻烟一样淡泊。
“回殿下,人已经被带回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罢了,萧治看书的动作没有为此停留,轻轻应了一声,抬手让人离开。
“还看得下书呢?”一道低沉的调侃声入耳。
“父王。”萧治闻言从书上转移视线。
近身伺候的刘玉泉乖觉地跟着行礼问安:“见过王爷。”
“起来吧。”
长安王在萧治对面坐下,刘玉泉殷勤地上前在青釉瓷杯中斟了一杯茶,又恭敬地退回凉亭外守着,离两人稍远了一点。
“你皇爷爷让你负责选拔,你就是这么选的?借职务之便往人家身边送人?”长安王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平静的表情让人一时拿不准他的态度。
萧治默不作声回看他,不见半分紧张。
“我听说你挑的人不单是各项考核拔尖,还生了一副好皮相,你真就那么自信?”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姻缘?
长安王的话没说完,但那个意思萧治意会到了。
“这次选拔的所有安排我提前报给了皇爷爷。”所以借职务之便这事儿是过了明路的,至于后面的问题,萧治在送人之前已经考虑过其中利害。
“我信她不是那样的人。若当真看走了眼……,日后她身边总归会有旁人。韩松能入她的眼,我也算多一份助力。”
凭她那句‘善妒也无妨’,萧治就愿意相信她本不是爱沾花惹草的性子,就算真的错看,日后成婚他也没有理由拦着她纳侍。等那会儿,他一样要选些放心的人,一个韩松算得了什么?
后宅的阴私事,萧治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自知没有兄弟帮衬,三夫之位能凭身份占主位,却没办法保证日后在夫人心中也占主位。
“你倒是舍得。”明明心悦人家,还肯送旁人去分宠,可不就是舍得!
若不是私心作祟,萧治本该借机在王清月身边多放些人的,正是因为不舍,才只送了这么一个。
所以说:“不舍又如何?”
他连自己的心都无法自控,又如何能控制得了她的心意?
长安王看着萧治,沉默了几息,才笑道:“本王的儿子,何须如此委屈?骄纵些又何妨呢?”
“她不喜欢。”她那冷清的性子,瞧着就是个喜静的,骄纵的怕是讨不了她的欢心。以前萧治不求什么,当然可以不在乎这些,现在,想要在她心里留有一席之地,他不得不有所顾虑。
“可我怎么听说,人家小姑娘不介意。”两家结亲,长安王免不了会对王家多加关注,这不,前几日宴会上说的话转眼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只是说不介意。”在众人面前给他面子罢了,心里如何想未可知。
萧治不否认自己听到那些话时心里也曾产生悸动,可等他冷静下来,却怎么都不敢轻易当真。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股脑的栽进去。
“看不出你竟这般谨慎。”长安王没有非要他转换想法的意思,“你心中有数也好。”
接着他悠闲地喝了一口清茶,才半是玩笑半是警示地重新开口:“不过,有时候不是你一味退让就行的,好东西总会招人惦记,该动手抢的时候,可别犹豫。”
“儿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