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看着面生啊!”那大汉迈着醉醺醺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子往身旁的桌子上一砸,本就伤痕累累的桌子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一声,几乎要碎裂一般。
柳依依看着那微微摇摆的桌子,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说吧,来干嘛的?”大汉就近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柳依依生怕他拿到一张烂的,摔个屁股蹲儿。但大汉明显很熟悉这里,捡的是一张好的凳子。
“你、、、、、、你是掌柜的?”柳依依壮着胆子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毫无疑问她是害怕的,即使她是经历过大漠暗杀事件的,但那时身边有其他的人。而现在只有她一个,眼前这个大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目前两人的距离,他只需要大跨两步,就能碰到自己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大汉诧异的看着柳依依,“你来我的铺子里大喊大叫,吵醒了我,不自报家门还反问我是不是掌柜的?”
“我是第一次来。”柳依依解释着,却被大汉打断。
“我管你几次来,说吧,干嘛的?”大汉十分不耐烦,一边说话一边晃动着脖子,能听见他的脖子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听起来更骇人了。
“我、、、、、、”柳依依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一步,说不出话来。
“你这小娘子,生的挺好看的,怎么是个脑子有问题吗?”大汉鄙夷的看了柳依依一眼就挪开了目光,“话都说不明白,还一直往外跑。”
“我是来买酒的。”柳依依定了定神,“买七星魁。”
“七星魁?”那大汉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一边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声,一边问柳依依,“小娘子知道七星魁有多珍贵吗?我观小娘子面生,口音也不像是蜀中的人。不过衣裳首饰倒都是好东西,当是个不缺钱的贵人。想来只是听过七星魁的大名,却不知其珍贵吧?”
“的确不知,还请掌柜的赐教。”柳依依回头看了看外头空荡荡的门口,走到大汉身边,捡了个好的凳子坐下。
“小娘子胆子不小啊,方才还被吓得想跑,这会儿就敢来挨着我坐?”大汉惊讶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柳依依。
“掌柜的是卖酒的,我是来买酒的,咱们是正经买卖,有什么好怕的?”柳依依微微一笑,而后问道,“还未请教掌柜的大名。”
“小娘子客气了,我姓莫,排行老七,大家都叫我莫老七。”莫老七站起来将酒坛子提起,“稍等。”说完就往那挂着帘子的门里去了。
“、、、、、、”柳依依看着莫老七的背影,他的脖子上贴着一块膏药帖子,难怪方才一直扭脖子。
“我们小地方,没啥好东西,只有粗茶,还请小娘子不要介意。”莫老七端着一套素净的茶具出来了,一边说一边给柳依依倒了一杯茶。
“多谢莫掌柜。”柳依依轻叩桌面以示感谢。
“这七星魁酿造起来颇为困难,对气温要求极高。蜀中湿热,每年也就春秋两季适合酿酒。”莫老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偏偏春秋两季又短,暑热一起,便不适合了。”
“那为何不去别的地方酿呢?”柳依依问,“江南等地方气候宜人,就很适合,水也可以运过去啊?”
“我年轻时便尝试过,这水离井太久了,便没了灵气,酿出来的酒品质大打折扣啊!”莫老七叹口气,低头嘬了一口茶,“而且不怕告诉小娘子一个秘密,这七星魁酿好以后,还要埋在七星魁那口井后面的竹林里窖藏至少一年方可。年份越久,酒越醇香。”
“那你们也可多雇佣人,每年大量酿造啊?”柳依依道,“七星魁如此佳酿,该是门极好的生意。”
“不行啊!”莫老七摇摇头,望向门外,目光忧郁,“这七星魁的酿酒方子是我莫家祖传的,其实方子简单,除了极其讲究的用料之外,火候的掌握也是很重要的。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赋予我莫家的天赋,只有我莫家的男人才能感知到,旁人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所以酿酒这事只有我莫家才能做到,偏偏我这一辈虽有七个兄弟姊妹,但只有四个男儿。酿酒是个苦活儿,姑娘家是无法胜任的。我们的下一代,如今也只出了三个男孩。若是如此发展下去,怕这七星魁就要失传了。”
“原来如此,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柳依依感叹了一句,“七星魁这等仙露琼浆,老天爷必不会吝啬的。”
“借小娘子吉言了。”莫老七叹口气,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所以真不是我不卖,是实在没有了。今年开春新酿的酒还在山后竹林里埋着,往年的都卖完了。如果真想喝,也只有今年秋天,才能开去年的秋酿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柳依依摇摇头,“不过,今儿这酒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啊?”莫老七一愣,继而笑了,“小娘子在说笑吗?我已经解释了,甚至还跟你说了七星魁的秘密,你竟还想强买强卖吗?”
“如果您不跟我说这个秘密,我还真就可能要放弃了。”柳依依笑着对莫老七说。
“小娘子何出此言?”莫老七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依依的眼睛,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莫掌柜真不懂吗?”柳依依丝毫不怵,“您如此推心置腹,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因为看我生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