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薇岚一走,宫里的妃嫔也松了一口气。居在钟粹宫的淑妃听着小太监的叙述,不禁冷哼。什么哀家舍不得?
懿贵太妃也不想想朱薇岚一个未出阁的闺秀留在后宫里都几天了?舍不得……舍不得,要不要让皇上将坤宁宫给她住?还有毓秀宫那个没用的东西,懿贵太妃都把朱薇岚接到宫里了,她竟跟没事人一般,活该入不了懿贵太妃的眼。
“什么?”
刚回到家的朱薇岚就听青葙报说,那个杨柳儿不见了。
“东子找了一下午,也没找着,”青葙两手紧扣着,极为忐忑:“他说那杨柳儿应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咳……咳,”朱薇岚轻咳了两声,也回过神来了:“钱呢,你给了她多少银子?”脏病而已,哪那么容易死?
听到问钱,青葙不自禁地紧缩两肩,声如蚊蝇一般回道:“那杨柳儿在青楼待了近十年,难缠得很。奴婢把事跟她说了之后,她……她就猜到姑娘要要干什么了?”
也是她思虑不周,朱薇岚知青葙定是被那贱人威胁了,换了口气冷声问道:“她要了多少?”
青葙抽噎了一声,豆大的眼泪滚落眼眶,声音更小了:“五百两,起先奴婢按着您的意思,是要先付她一百两银子,欲事成之后再付两百两。她一听这话就要去闯宁诚伯府,说问问宁诚伯府,她家三姑娘值多少银子……”
“贱人,”朱薇岚几乎是咬牙切齿,也是真心疼那五百两银子。在这古代,对待花柳病就像现代人看艾滋一样,是人闻人怕。杨柳儿那贱货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让东子继续找,一定要确定她死了。”不然留着必是祸端。宫里走一朝,也叫她看明白了一点。李安好能稳坐中宫,还生下两子一女,绝非良善人。
“是,奴婢这就去。”
九月二十九一早,燕府的仲管家就亲自驱马车来了宁诚伯府。李安好戴着帷帽,围着斗篷,在跟车来的周嬷嬷搀扶下,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宁诚伯府。
上了宁诚伯府的马车,已临十月,天微凉,她也就没脱下帷帽:“大舅母实不用差嬷嬷和仲管家走这一趟,父亲昨儿就备好了礼,也安排好了护卫。”
周嬷嬷安置李安好在软垫上坐下:“因着明年的大选,近日有不少官家送姑娘进京,来来往往的,大夫人怕有所冲撞。”
这事她已有听闻:“安好明了了。”
第14章
燕府处京城东南向明月里弄,从宁诚伯府出发需一个时辰才能抵达,之间还要经过明程主街。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任驾车的汤河是御马的老把式,也不敢分心,两眼盯着前路,时不时地摇晃铜铃警醒行人。
马车里,李安好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着神。车窗外的吵吵嚷嚷似未能扰到她分毫,姣好的面容很平静衬得周遭都显得安然。
跪坐在她下手的周嬷嬷浅笑着,眼底尽是满意,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承恩侯府后院云悦楼,才两三天功夫就憔悴了许多的青葙,拎着只极为精致的插花浮云竹篮,一脸急色地小跑进院去楼上:“姑娘……姑娘,奴婢有事要回禀。”
在楼上小书房中练字的朱薇岚,垂目看着因手颤晃了稍稍毁了的“赢”字,不禁双眉紧锁,不悦地嘟囔了一句:“真晦气,”耳边是未有丁点收敛的脚步声,眼底有了怒色。青葙越来越没规矩了。
哗啦一声,大喘着气的青葙撩起碍事的珠帘,闯入小书房,瞅见了人不等站定就说道:“姑……姑娘,”咽下一口气,也未在意主子此刻面目冷然,“宁诚伯府三姑娘出出府了。”
那杨柳儿还未找到,也不知今日会不会露头?
正欲呵斥青葙失礼的朱薇岚顿时愕然,不禁瞠目,舌头一转:“李安好出府了?”见青葙连连点首,她丢下笔就吩咐道,“让马房备车,我要出府。”
还未缓过气来的青葙闻言大惊:“不不行,姑娘没事先向侯夫人报备,是不能随意出府的。”且急急出府,定来不及周全部署护卫,若是在外受了冲撞可怎么办?她家姑娘明年是要进宫当贵人的,清誉上容不得有损丝毫。
这会朱薇岚满心里都是李安好,根本听不进去话,见青葙还杵着不动,不耐地厉声呵斥:“本小姐让你备马车就备马车,哪来这么多话?”
青葙不作他想,嘭的一声跪到地上,态度坚决地拦着欲要出书房的朱薇岚:“姑娘,您要出府可以,但一定要经过夫人同意。”
她是贴身伺候姑娘的婢女,今日要是拦不住,无论姑娘在外是否遭受不测,她都只有被发卖的下场。想想都遍体生寒,此刻青葙已后悔将宁诚伯府三姑娘出府的事如实回禀了。
“大胆贱婢,你放肆。”
“姑娘,您不能私自出府啊,”青葙已经急哭了,展开双臂拦着:“那是梦,您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冲动行事。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到时您的清誉……”
“不是梦,”现已临冬,朱薇岚不愿放弃任何可阻挠李安好为后的机会,且她也想见一见李安好,微眯双目盯着有些语无伦次的青葙,气极抬腿就是一脚揣去。
青葙被踹倒,察觉姑娘要绕过她,不顾心窝处的钝痛,转身死死抱住她的腿,再次急语劝说道:“姑娘,宁诚伯府三姑娘此次出府应是去往明月里弄的燕府,您现在赶去也不能半路遇见。咱们等等,奴婢这就让丫头去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