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刺进眼球的刹那,柿子痛得牙齿都在打战。她松开手,扔掉了手里的速写本,跪在地上,死命捂着自己的脸。她宁肯心脏被人捅穿,也不想失去自己的眼睛:一想到以后再也无法画画,她就害怕得无法呼吸,连肺都开始阵痛。强烈的疼痛让她的神经飞速运转,眼前一片黑暗,手上全是血的味道,她感到自己仿佛身处地狱之中。
那些小混混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们还要拿刀上来砍刺。
他们这是想要她的命!
她做错了什么吗?她只是想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寻找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片净土而已!他是她的恩人,但不是她的上帝!她不断的退让,换来的却是那个人的肆意报复‐‐柿子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ldo;我……无法……原谅他……&rdo;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指甲刺进了皮肤,但这轻微的痛感与眼球里的剧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扑了上来。
她的情绪堆积到了最高点。
&ldo;‐‐为什么?!&rdo;
她发出了一声怒吼。
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对自己的成长不闻不问,眼中只有钱,唯一的友人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连画画的权利都快要被剥夺,而那个男人,那个将她带去美术界的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却在给了她最明媚的希望之后、又格外残忍地、亲手将这希望毁灭了。
她的大脑在嗡嗡作响。
如果她死了,她打定主意要变成恶鬼回去找他。
可是,她却活了下来。
连老天爷都在和她作对。不知为何,明明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可那些攻击她的小混混突然一齐发出了惨叫声。他们头痛得厉害,没法靠近她,只好狼狈地逃去了街道的另一头。听到他们的哀嚎声远去,她才得以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地往前挪步。血流了一地。最后她被偶然经过的路人送去了医院。
为她包扎的医生说,她再也没法看见东西了。
失去了一切之后,她反而,再也没了那一晚的愤怒。
黑暗的生活平静得可怕,她拄着手杖在医院的走廊里四处游荡,只有直视太阳的时候,她才能稍微看到一点点的光亮。她试图画画,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拿起的是什么颜色的颜料、加了多少水,构图有没有变形,也无法在完成作品之后站在远处欣赏。她变得格外温柔,连说话都是小声的,仿佛在刻意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开。
一个月后,她出院了。
她戴上一副墨镜,回到枝红叶艺术大学的教室。她现在是个瞎子,但是她还想回去听听课,把自己的学位拿到手,否则,她不知道以后自己要怎么生存。
然后就发生了林染所见的那一幕。
&ldo;我被打扫教室的清洁工赶了出来。&rdo;她淡淡地说,&ldo;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学校里散播了何种传言,总之,这里所有人都不再将我视为艺大的一份子。我已经不具备继续留在这里的资格了。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也许我不该把它说出来……但希望您能理解,我实在太难过了。&rdo;
说着,她伸开双手,低头&ldo;望着&rdo;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