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回头,隔着雨幕看向那双莹莹发亮的眼。
或许沈子桥说的没错,他就是犯贱。
写给高悦颜的纸条被其他女生发现,那个女生碰巧跟沈子桥又有过过节,她不去报复他,偏偏把主意打到了悦颜身上,于是就有了约她出来见面那一幕。
事后曹彬不止一次地问过他自己,为什么不承认呢?到底是什么阻止自己承认喜欢她?是骨子里的自卑,还是天性中的悲观?
或许什么都是,或许天意就是如此。
后来想一想,这样也好。
他跟她笑:“高悦颜,我们还能当回朋友吗?”
她先是愕然,而后神情松弛,嘴角扬起:“难道我们一直不是朋友吗?”
两人又笑了下。曹彬撑开伞,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渐大的雨幕之中。
悦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收回时不经意地带过街对面。
等看清对面人影,笑意渐渐从嘴边隐去。
她怔在那里。
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男生孤身一人站在树下,枝叶被风吹得狂摆乱舞,黑色卫衣的帽子拉起,雨水肆无忌惮地打在他头顶身上,已经湿透的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
一双眼静静地看着这边,目光锋寒如水浇。
马路上偶尔经过的私家车轮碾起飞溅的水花,骤然响在晚夜中的鸣笛刺耳尖利。
存在的一切都是如此荒诞且充满戏剧性。
跟这个黑夜并不相衬的,是一只拎在他右手的粉色礼品袋,提手处打着一朵款式夸张的蝴蝶结。
愕然中的悦颜眼睁睁看着面前一部车开过,下一秒,男生迎着飞溅的水花向自己走来。
心脏以反常的频率跳跃,恶劣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黑夜,大雨,淋漓的路面,被风吹得斜倒的枝叶,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混乱、狼狈,可以用来形容他的词语,一样可以用来形容悦颜此刻的心情。
他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抬起眼,目光复杂幽深,只是看着悦颜。
一个在檐下,一个还在雨中。
心越跳越快,震得她胸腔微微发麻,头晕目眩一样,连嗓音都被影响,像上好的提琴轻微地颤:“沈子桥,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