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有哪里刺激到他们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同学们为什么要这样?论剑的时候你们要做的英雄就是这样的么?你们誓的用心做人哪里去了?和你一样都死了么?
我坐在地上,看着温若丹的白色帆布鞋,鞋边上溅着了细细的血沫子,我用袖子给她擦去:“若丹,你去上课,别管我。”
“你和他们这种人计较些什么呢?那天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叫你不要这样!你不是都答应我了么?你不记得了么?”温若丹哭着说。
“说过什么?”楞了一下,我想,我许久都没有和温若丹说话超过五句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KTV那天,我不是说过么,野狗咬你,你为什么要回去咬它?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么?为什么?”说完,她依旧哭,我的喉咙哽咽,就像一个瘤子卡在里面。我知道,我会成为不良少年,或许警察会来抓我去教育,在我的档案上抹下一笔暗韵!或许我会被学校开除。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兀自的笑。围观的学生们都吓傻了,以为我疯了。
“四叶草……”温若丹也被吓到了,她拽我一下,想看看我的面容是否变得痴狂呆滞。
“野狗?哈哈!咬我不要紧,咬了你们,那就不行!野狗咬了你们!那我就一锄斫死它!一锄斫死它!斫死它!哈……哈……”
“疯了……”围观的学生们都指点着后退,怕我咬他们,离我老远的看着,笑着,惊讶着。
“还好他写的东西没看多少,老师们说得可真准,会祸害人……”
“你们都够了没有?还有没有良心?”温若丹一边大叫,一边哭,一边拨电话。
“啧啧,良心?啧啧,良心?先瞧瞧你们自己吧!自己都没心还望别人对你有心,哈……哈……”他们一边说,温若丹一边哭,我就想跳起来再打,但是我没有,她用手拽着我,怕我再去打人,我的喉咙里面卡着一个大瘤子!令我恁的疼痛!
当我不会哭泣!当我不会难过!当我看到无论如何违心的事!我都能像他们一样冷漠!一样大笑!一样躲避!这时候!我喉咙里面的瘤子是不是就会消失掉?是不是?是不是?
但是瘤子去哪了呢?被吞进心里去了!附在心脏上!吸着肮脏的血液!将你整个变成一个大瘤子!。
我在政教处站着,卜清风老师看着我,时不时就推一推他的眼镜。他问我话,问我为何要再一次的犯这种错误,我如实的回答,包括之前在班上发生的那些事。
因为我知道我在一中呆不下去了,所以我从我‘很乖’的那天,到现在成为一个不良少年,字色的转变,KTV,MP3,寒假的事,现在的事,尽都抒述。卜清风老师就像一个树洞,默默地听着,就只时不时的推一推他的眼镜。政教处的老师们,听得目瞪口呆,好一刻后,方才纷纷的议论着我的问题出在哪里,会造成什么样的恐慌,会给一中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还能不能补救回来……
直到卜清风老师再次开口问我一句话,把我问得泪流满面。
“你这样做,你现在后悔么?”他推了推眼镜,三角眼放出的光,就像违禁的三棱。刀!剜在心上,空气就会沿着血槽涌入,将胸膛中的血海搅成泡沫,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永远都止不住!
“我不后悔,你们抓我吧,我不后悔,你们开除我吧,再让我碰到,我还是要一锄斫死他,我不后悔……”我泪流满面,喉咙里面卡着好大一个瘤子!几乎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同学叫张洋,他的下颌骨被我打裂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变成一个歪嘴!或者脑震荡!或者植物人!
同学们都不敢和我说话。除了温若丹和杜子鹏不住的安慰我。但,有用么?木兰诗偶尔转身问我几句。小心翼翼的。
坏事,总有一副金嗓子,一对乾坤靴,一下子就滚得沸沸扬扬,一个上午,我就成了危险人物。
下午,我逃课了,不回家,电话,不接。
一个人坐在山头上,看着前段时间野炊留下的那些火坑,积着雨水,牛屎堆一样黑洼洼的。再看着山下像是一块琥珀的小城,想着曾经一起微笑的那些面容,想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看着生灵们挣扎的痕迹。我的心,异常的平静,竟然还拉开嘴角笑了起来,像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我用右手叉了叉头发,看向远处那些麦田,那些沉甸甸的麦穗。八分半熟,整一片看上去都是黄中带绿,就像一滩又一滩腥腐恶臭的烂黄汤,表面漂浮着因为不成熟而发霉的绿斑花。有风吹过的时候,那些烂黄汤表面就翻滚着一层又一层的腥浪。炫耀着他们腐烂的黄皮肤和绿霉癜风俊俏脸。在太阳下发酵着,偶尔就有几只麻雀从那些烂黄汤里面飞起来,就像是那些恶臭的烂黄汤里面冒出来的臭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