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的时候,前面路口忽然射来雪亮的灯光——
他下意识伸手挡住了眼睛。
伴随着灯光,是刺耳的刹车声,还有鸣笛示警告声——“砰”一声巨响,瞬间,天旋地转,他连人带车飞了起来。
两个月后。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芷荞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程居安,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她难以呼吸。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能不能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有可能会醒过来,当然,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芷荞当时站在医院门口,如被点了穴般不能动弹。
程以安的哭喊,梁月的歇斯底里,撕扯……一片混乱。后来,还是白谦慎把她带走。
回去后,她就病了。
一病就是很久,病得床都下不来,每天都晕晕乎乎的,感觉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
每天都是白谦慎在照顾她,可她这段时间,最不想看见的也是他。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一样。
走出医院,头顶的太阳是如此地刺眼。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空气里依然还有料峭的冷意。一阵风吹来,扬起了门口堆放的纸板,也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工人留下的。
芷荞过去,帮忙拾掇好,可这风像是没有停歇似的,她一不留神,就刮起了好几块纸板。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芷荞连忙追着吹起的纸板跑到台阶下,好不容易蹲下去,压住了,笑容挂到嘴边,长长舒了口气。
一双黑色的皮鞋缓缓停在她面前。
芷荞抬头,头顶的人也在此刻弯下腰,帮她一块儿压好纸板,长臂一伸,把纸板拿到了自己手里。
芷荞怔怔的,跟着他一块儿起身。
这两天他忙着工作,一直都在驻地。好些日子没见,看着似乎清瘦了,脸都可以看见凹陷的轮廓,脸孔也比以前更加白。
芷荞迟疑着:“……你怎么来这儿了呀?”
一出口就后悔了,还不如不说呢。她想,她总是这样,笨嘴拙舌,把气氛弄得更加尴尬,做事又瞻前顾后,一点儿决断力没有,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她也想像他和白靳一样,做个坚强果敢,能独当一面的人的。
收纸板的大爷回来了,是个回收废品的,两鬓已经斑白,嘴里一直说着谢谢。
白谦慎弯下腰,帮着他把铺在地上的纸板抬起来,毫不费力就送上了车。老人都走了,还回头跟他道谢呢。
白谦慎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吧,别耽搁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