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水是摩步师的一名普通中士,没有帅气的外貌和出奇的特长,服役八年完全靠着一股狠劲拼到最后。
连长比周清水入伍还晚,军官学校毕业的学生兵,所以对周这个老班长分外敬重。
在人浮于事的大环境下,做事勤勉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最重要的是,周清水很能打,全营评比,清水所带的班总能保持在前三名,真的算是有能力的了。
作为守备师,周清水所在的部队长期驻扎在西南的B市,平常也没多少战备任务,十月份以来,空气骤然变得紧张,外界的许多传言多多少少传入军营,部队的战士们也有些不安。
师部进出的军官都是紧绷着脸,师长上官连柯的办公室彻夜亮着灯,外面的作战参谋大气都不敢出。
上官连柯和周清水是同乡,都来自南方的一个滨海小城。
“南方沿海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了,军部已严令禁止收集和谈论相关信息。师长是在担心家人。”
老持承重的副师长半是解释,半是安慰道。
“不过,政府应该是有了办法,大家不要多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副师长说完,先是自己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参谋们各安其位。
一番话,反而让一干军官们摸不着头脑。
早在一个月前,部队就禁止使用网络和普通通讯设备与外界接触,完全由军部控制,而军部的要求很简单:一级战备值班。
战斗值班的纪律是非常严厉的,不仅通讯有要求,人员和武器都必须全部到位,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周清水不是太关心这些,经历多了就见怪不怪,除了叮嘱班里的战士们不要轻信谣言外,主要放在作战枪械的管理上,全员实弹作息,一个不好,搞走火了可不是小事。
十二月下旬,军部作战任务下达:Z市发生暴动,进而引发瘟疫,上官连柯的师进驻到距Z市西侧二十公里处,立即设置军事隔离线,禁止一切人和活物离开,待防控部门处理后方可解除。
同时,另有四个师的部队在其他几个方向设防,所有的隔离线组成半包围状态,独留下南方。
为了稳固,隔离线共设三道,所有的自动武器在监控员的控制下全部上线。
隔离线建好没过多久,处于前端的哨兵就发现逃难的人群来了,漫山遍野,人们蜂拥而来。
黑洞洞的自动机枪口密密麻麻地伸出了枪巢,自行火炮咔咔地转动着炮塔,隔离线一侧的官兵也是高度紧张。
慑于这些冰冷的枪口,人群暂时停了下来,拥堵在前面的山坡上进退不得。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有胆大些的人喊话。
“你们都是人民子弟兵,行行好,放一条生路!”
普通士兵无权回答,军官们也没接到命令,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喝令退回去。
在高层的安排中,有很大风险的Z市已经被放弃了,所以没有解释,没有通融。
聚集的人们边喊话求情,边不时看看后面,心情十分急切,在隔离线一侧的战士的眼里,他们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大人物来喊开通路,又或者是在害怕着什么。
天空中的无人机群一批批向南飞去,远处也不时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对峙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人们的躁动中,天就快要黑了。
人越来越多,漫山遍野,感觉全是一个人头,在无数大开的探照灯的照射下,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隔离线的方向,有哀求,有愤怒,有麻木,有惊恐……
恍然间,那似乎是广目毗留博叉的法躯,无数的眼睛将择人而噬。
居高临下的周清水趴在散兵坑里,双手死死地抱着班用机枪,仿佛怕惊动那怪物,连大气都不敢出。
“求求你们,放我们过去!”
“已经死了好多人,怪物来了啊!”
“我不想死啊!我全家人都死绝了!”
“该死的当兵的!需要你们的时候在哪里?现在倒堵在这里!”
“当官的早跑了,就只有我们了啊!”
“你们也要死,都跑不掉!”
“……”
吵着、闹着、哭着、咒骂着,最前面的人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拍打着大腿、胸膛和大地。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了,前面的不敢动,选择坐了下来,后面的隔得远的想要到前面来,又不知道状况,就推着搡着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