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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沈夫人抿着嘴直笑，笑着逗他，&ldo;青钰不喜欢妹妹吗？&rdo;沈青钰忙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答道：&ldo;自是喜欢，只是有了弟弟，我就能教他写字念书了。&rdo;沈夫人忍俊不禁，爱怜的摸着沈青钰的头，对着沈紫言笑道：&ldo;看看，自己都才识得几个字，就想教别人了，小小年纪便好为人师了。&rdo;

满屋子人都笑了，沈青钰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附耳在沈紫言身边窃窃私语：&ldo;如果是妹妹，我也喜欢的。&rdo;沈紫言更觉好笑，眨了眨眼，轻声道：&ldo;我也喜欢。&rdo;沈夫人看着粉雕玉琢的三个孩子，心中溢满了欢喜。

夜里，沈二老爷照旧在正房歇下，沈夫人因与他商量，&ldo;您看着哪家公子不错的？我们紫诺也该操心操心了。&rdo;沈二老爷想了想，也觉头疼，&ldo;我瞧着金陵适龄的公子不少，你得闲下来，慢慢挑便罢了。&rdo;

沈夫人暗自忖度着笑道：&ldo;您看齐尚书家的公子怎么样？我差人去打听过，齐家大公子年方十五，生得一表人才，性子也和气，去年刚刚中了秀才。&rdo;&ldo;齐家？&rdo;沈二老爷柔和的面庞一点点严峻起来，叹了口气，&ldo;齐家只怕是不好了。&rdo;

沈夫人微微一怔，沈二老爷已叹道：&ldo;人心不足蛇吞象，位及人臣，处高位就更应该谨慎，哪能和三皇子走得那般近……&rdo;沈夫人心里咯噔一跳，早听说皇上身子渐渐颓败，这几年不过是强拖着，金陵无人不知不过是日薄西山的光景，自己也是扬州大家出来的，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当下也就不再言语，庙堂之事，尤其是自己一介妇孺可以信口雌黄的。

沈紫言坐在窗前描红，夜已深了，早春的天还有些料峭，墨书拿了披风替她披上，站在一旁端茶递水的服侍，却见随风轻轻打起帘子进来了，&ldo;小姐，方才金姨娘院子里的小灼说，金姨娘去看过燕姨娘了。&rdo;沈紫言手下不停，淡淡的问：&ldo;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吗？&rdo;

随风摇了摇头，&ldo;小灼在屋外，也听得不真切，只知道金姨娘进去之前，燕姨娘砸了茶盏。&rdo;沈紫言手中的笔顿了顿，眉梢微挑，&ldo;说了多久的话？&rdo;&ldo;不过一盏茶的功夫。&rdo;随风看了看沈紫言的脸色，有些不安，&ldo;还有，燕姨娘还命人扔了夫人送去的项圈。&rdo;

默秋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小姐是从来不理会姨娘院子里的事情的，怎么这次这样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知晓起来？燕姨娘竟敢大逆不道，扔了夫人的赏赐，这忤逆主母的罪名说什么也洗不清了。

沈紫言暗自叹了口气，这后院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所谓妻妾和睦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只是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这事，自己这边都能得到消息，正房那边更应该知道才是。

只是，想到母亲那张静谧得如同菩萨的脸，沈紫言唯有叹息，母亲的性子，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就是认真责罚起来，也不过是罚人抄几篇《女则》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威慑作用，这才惯得这群人无法无天起来。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于情于理都不该过多关注姨娘们的事情，说出去不过白白叫人笑话，可若是不仔细盯着那边，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沈青钰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做姐姐的不庇护着，那还是骨肉至亲么？再者，除了父母和姐姐，还有谁能为他着想？

沈紫言想着，愈发的纷乱，见着自己房中不明所以的两个大丫鬟，索性把话挑明，以后她们行事也有底气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细细说道：&ldo;母亲如今有了身孕，家中一应琐事，都不免松懈了些，未免逞纵了下人……&rdo;刻意咬了咬下人二字。

墨书是最知沈紫言心思的，闻言立即笑道：&ldo;老婆子们不中用，吃酒斗牌，白日里睡觉，都是有的，姨娘们的院子里，那些不知趣的小丫鬟，一时躲懒，也是多见。&rdo;

这府中，能做到大丫鬟的，也都是机灵人，话说到这份上，随风和默秋哪里还不明白，都笑道：&ldo;小姐放心，我们旁的不能，些许也还识得几个人，这打听消息的事情还是做得来的。&rdo;沈紫言微微颔首，想到宝琴，眉头又是一蹙。

今日她算是家去了，不必在自己跟前服侍，长久的这样对着她，总不是个法子，须得想个法子撵她出去了才好。却不知从哪来传来一阵喧嚣声，墨书急急走了出去，片刻功夫便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ldo;小姐，二少爷那边出事了。&rdo;

第20章云涌（二）

沈紫言已松散了头发，原预备歇下的，听闻此话，心中一紧，急急问道：&ldo;出什么事了？&rdo;墨书道：&ldo;听那边的婆子说，好像是有个黑影儿从墙上跳下来，惊着了二少爷。&rdo;沈紫言忙拢了拢发髻，道：&ldo;你随我去看看。&rdo;

墨书在前打着灯笼，时夜已深，沈紫言只觉得骨子里都是寒浸浸的，然而忧心沈青钰，一时半刻不敢停留，不多时便到了院子中，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沈紫言忙扶着墨书进了内室，便见母亲披散着满头的青丝坐在沈青钰床前默默垂泪，父亲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挺笔挺，双唇紧抿，满面寒霜。

沈紫言轻唤了一声，&ldo;父亲，母亲！&rdo;便凑到床头细细看了一眼沈青钰，只见他面如金纸，鼻息微弱，显见得吓得不轻，心中焦虑不安。欲认真问查几句，见着父亲严峻的面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便在沈夫人身边坐下，握着沈青钰冰冷的手，问道：&ldo;可吃了安魂丸药？&rdo;沈夫人含泪点了点头，&ldo;唬得颜色都变了，哪能不吃。&rdo;

却见外面有婆子传道：&ldo;大夫来了！&rdo;沈紫言忙回避到了屏风后面，却见那大夫伸手按在沈青钰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诊了片刻，又换过左右，亦复如是。沈二老爷便问道：&ldo;先生看这脉息，犬子还治得治不得？&rdo;那大夫笑道：&ldo;令郎这个症候，依我看来，无甚大碍，只是右关虚而无神，必定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得好生将养才是。吃了我的药，若是夜间转醒，那时又添了二分拿手了。&rdo;于是写了个方子，递与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看了方子并脉案，忙叫人抓药去煎给沈青钰吃，亲自送那大夫出去，打赏了十两银子。沈紫言从屏风后出来，安慰沈夫人：&ldo;您不用过虑，先生说了，青钰不过是一时受到了惊吓，好生调养调养，便自会好了。&rdo;沈夫人这才好了些，拿起帕子拭泪，叹道：&ldo;怎么我这个幼子就这样的命苦！&rdo;

沈紫言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丫鬟婆子，问道：&ldo;今晚守夜的是谁？&rdo;就有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ldo;我们已经和上夜的人打着灯笼各处搜寻了，并无踪迹。想是小丫头们睡花了眼，错认做那不祥之物了。&rdo;

沈紫言听了，冷笑道：&ldo;你们也别拿话来支吾我，无风不起浪，难道依你说就罢了不成？&rdo;说着，转头向沈夫人道：&ldo;今日母亲大人在上，我也不怕担个骄纵的罪名，这件事不仔仔细细的查清楚，我是决不能罢休的。&rdo;先是那盆不明不白的夹竹桃，如今又是鬼鬼祟祟的黑影，这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谁知道以后还会生出多少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