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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小桃俏脸微红，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ldo;三头六臂倒是没有，不过人长得十分俊秀，丰神俊朗。&rdo;小灼捂着嘴偷笑，打趣道：&ldo;你既然觉着人家长得俏，何不去做小老婆？&rdo;小桃顿时闹了，放下花锄，卷起袖子骂道：&ldo;我撕了你这起烂嘴的，竟敢打趣起我了！&rdo;说着便扑了上去，拧住了小灼的面颊，小灼一面躲，一面求饶：&ldo;我再也不敢了，姐姐饶我这一回罢。&rdo;

小桃这才住了手，又拿起花锄，过了一会才正色说道：&ldo;哪怕他是个仙人呢，我也不能给人家做小老婆。&rdo;小桃的母亲就是一个土财主的小老婆，后来那财主死了，大老婆成日的指桑骂槐，尽数将些剩饭剩菜送与小桃母女吃，再后来小桃母亲死了，她无所依托，就卖身到了沈府。小灼见她神色黯淡，自悔失言，忙问道：&ldo;那状元郎似乎是许尚书的长子？&rdo;

小桃这才绽开了笑，&ldo;那可不是，啧啧，那许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我琢磨着，他家门槛别是要被媒人踏破了吧！&rdo;

那些话后来自然也落入了沈紫言耳中，不知为何，她竟然很想见见那位被说的神乎其神的许公子，只是可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应酬完来来往往的那些同窗和宾客，已经是日落西山，红色的彩霞布满了天际。许熙有些疲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静坐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天际，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张稚气却不失柔美的面庞来，眼里泛起一抹温柔，紧紧抿着的唇角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勾出一抹笑。

许焘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眉梢微挑，&ldo;又想那姑娘啦？&rdo;许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ldo;今日不是和福王府的三公子出去的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rdo;许焘大大咧咧的在他身边朱红色木椅上坐下，&ldo;那三公子倒也是个豪慡的，酒量极好，一坛子酒下肚，面不改色，李家那小子就不行了，才喝了几杯，就被放倒了，忒脓包。我本来有意和三公子结交，哪知酒喝到一半他却突然回去了，我瞧着来报信的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rdo;

许熙摇头笑了笑，&ldo;你做这些就能，让你去念书是万万不肯的。&rdo;许焘对这个大哥虽然敬重，但更多的是亲昵，说话也十分随便，撇了撇嘴，&ldo;这和你忘不了那姑娘是一样的道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哪能强求。&rdo;许熙脸上依旧挂着飘忽的微笑，心里却是一痛，眸光慢慢黯了下去，当真只能是强求？

这一微小的变化哪里瞒得过自幼同他一起长大的许焘，&ldo;你当真就忘不了她？&rdo;许焘叹了口气，&ldo;我私下里派人打听过了，那沈家三小姐是沈尚书的嫡次女，年方十四，正是豆蔻年华，听说生的极美，也是个才女，和你倒也相配，你若是娶了她，肯定是琴瑟和鸣。&rdo;许熙没有说话，呆呆的望着窗外，似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过了许久，才冷冷说道：&ldo;我心里只有那一个人，不会再娶别人了。&rdo;许焘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猛的双手握拳，将书案敲的砰砰响，&ldo;大哥，那姑娘今年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你怎知她不是嫁作人妇了，再说，你们也只见过一面，万一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怎么办？&rdo;

许熙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微拧了拧眉头，&ldo;若真如此，只当是我白等了一场！&rdo;许焘望着自己的大哥，又是无奈，又是可惜，隐隐还有一丝敬佩，最后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福王妃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赏花，杜水云恹恹的支着下巴，不悦的嘟哝：&ldo;都是千篇一律的这些花，谁爱看？&rdo;福王妃斜了她一眼，&ldo;你几时就肯乖顺一回。&rdo;杜水云撅了撅嘴，&ldo;以前沈姐姐还给我画花儿来着，她画的花可比花园里的花好看。&rdo;

提到沈紫言，福王妃心中一动，笑道：&ldo;那等她孝期过了，你邀她来府上玩可好？&rdo;杜水云嘴撅的更高，&ldo;那也还有两年呢！&rdo;福王妃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语气里含着些深意，&ldo;两年也不长。&rdo;

杜水云突然想到一事，贼兮兮的笑道：&ldo;娘，我讲个笑话给你听。&rdo;福王妃把玩着手里的红药，眉眼不动，&ldo;你说。&rdo;杜水云见了福王妃爱理不理的模样，哼了两声，这才说道：&ldo;那日我拿了沈姐姐的画，三哥哥瞧见了，再三问起，直问是谁的手笔，我打量那神色，似乎是想要，又不好意思，后来他生辰，我就自己画了一幅，混着沈姐姐的一幅，一起送给她了。&rdo;

说到此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ldo;娘，你说可笑不可笑，都是我送出去的，他把沈姐姐的画裱起来了，把我的画就不知道扔在那个角落了。&rdo;福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ldo;你这是胡闹，你沈姐姐的东西，怎么能胡乱送给你三哥？&rdo;

杜水云虽有些心虚，但犹自强嘴：&ldo;我看着三哥哥不高兴，就是想让他高兴高兴嘛，他看了那画，立刻就裱起来了，想来就是喜欢的了。&rdo;福王妃想到杜怀瑾书房里挂着的那副月夜牡丹图，又想到杜怀瑾见着沈紫言的神情，气消了大半，但嘴上仍是不放过杜水云，&ldo;那你就敢拿着别人的画儿做人情？&rdo;&ldo;哎呀，&rdo;杜水云挽住了福王妃的胳膊，&ldo;沈姐姐最是宽和，不会和我计较的。&rdo;

这时，却见林妈妈在福王妃耳边细语几句，福王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ldo;居然让戏子找上门来了？&rdo;杜水云一听，来了兴致，正欲支着耳朵听个清楚，福王妃已站了起来，扶着林妈妈的手往正房走，临走回头吩咐杜水云，&ldo;你好好呆着。&rdo;杜水云见了母亲的脸色，哪里敢说个不字，忙应了，有些失望的目送福王妃远去。

林妈妈一面扶着福王妃，一面说道：&ldo;都打听清楚了，是听雨阁的戏子，叫玉成，千娇百媚的，三少爷也曾去过那听雨阁几次，都是点的玉成的名儿。&rdo;福王妃眼中忽明忽暗的，恨铁不成钢的气道：&ldo;我怎么就养出这么个逆子！&rdo;

转眼就到了沈夫人的忌日，沈府上下照例是忙了一场，沈紫言便和沈紫诺与庙里烧香。沈青钰本欲同行，但沈紫言见他生得娇弱，担心这样的天他受不住，到时候中暑，反倒不美，好说歹说的劝下了。

因是大暑天，一路也不见什么行人，与上次上香比起来，这次就显得寂寥许多。不多时就到了空明寺，只见庙门前是森森的古木，两座约摸二十米的大字碑立在门前，显出一股肃穆的气息。但门前照例是有许多小摊贩，在那里叫卖着吃食，声音悠扬熟络，此起彼伏。

沈紫言望着这熟悉的小铺子，微红了眼眶。犹记得当初母亲带着自己和沈紫诺去慈济寺时，也是这样的小铺子，母亲还叫人买了一些吃食来送与自己和姐姐，那日说过的话犹铭记在心，只是三人行，如今变成了二人。

果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沈紫言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就瞥见沈紫诺眼里也是泪光莹然，不知是否和自己起了一样的心思。正欲劝说几句，却惊觉原本平平静静的人群骤然变得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