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躁动的小男孩们渐渐噤了声,纷纷抬眸看向了堂上的夫子。
夫子道:“夫子知道大家着急回家,但夫子不得不提醒诸位一句,诸位来书院已有月余,两日后就是新生入学的第一次稽考。”
“什么?稽考!”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夫子娓娓道来,“入学伊始,夫子便提醒过大家,书院设有稽考,分为旬考、月考和季考。季考是每个学子都必须参加的,而旬考和月考则是根据学子的年龄,按学堂区别对待。鉴于你们年岁尚小,故而每月稽考一次,考法以口头背诵为主。从之前学习的所有内容中,任意选取二十个段落,加以考核。到时会有别的夫子监考。”
夫子所说的稽考,众人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但到底年纪小,玩性大,转头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夫子,如果稽考不过关会怎样?”立刻就有学子忧心忡忡的问了出来。
夫子回:“书院设有奖惩之规定,分等第,行赏罚。末等,五名,罚纸十张,挞汝及其父兄。”
“什么!竟然还要挞罚父兄?!”
“我父兄要是因此被我连累,挨了鞭子,定会打断我的狗腿!”
“我爹也一定会打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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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没料到惩罚如此之重,还以为只是和平日里一样,犯了错,顶多被夫子用戒尺打手心而已。短短片刻的工夫,堂内的学子不禁人人自危,这种负面情绪像是会传染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嘉康都隐隐有些发怵,也许书院会看在他祖父的面子上,不挞罚他的父亲,但若是让他父亲得知他的学业排在了末等,保不齐会怎么打死他。
就在众人一个个怕得要死之时,一道沉静如水的声音于乱糟糟的堂内悠然响起,“夫子可否说一说怎么个赏法?”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夫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琮一背倚轩窗,一只手支着脑袋,金辉透窗洒在他身上,如沐佛光,一时间,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虽未经稽考,但夫子教书育人的一辈子,他教过的学子是什么水平,他早已心中有数。
夫子看着琮一,和颜悦色的回道:“优等,三名,皆可获免帖一纸。日后,如遇责罚,姑免一次。”
“免帖,听起来倒是不错。”琮一还算满意,他接着道:“学生还有一事想问。”
夫子道:“请讲。”
琮一直言道:“这免帖可否转赠他人?”
“转赠?”夫子被琮一问住了,喃喃半晌道:“此前从未有过转赠他人的先河,应当是不可。”
琮一辨道:“那请问,书院可有规定不许转赠他人。”
夫子如实回道:“这倒是没有。”
琮一下结论道:“书院既没有规定免帖不可转赠,那转赠他人,便不算是不符合规定。换言之,转赠他人,亦是可以的。”
夫子叹道:“律法之规定总是会滞后于时事,目前看来,转赠他人一事,姑且可行。至于能持续多久,就无从得知了。”
琮一不在意道:“且行且看。”
夫子和琮一一来二去,竟说了许久,堂内的诸位学子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他们是在探讨学院怎么奖赏优等学子。虽然,他们不大能听得懂,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水平都摸不清,更无法分辨同窗之中谁才是哪三名幸运的优等学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琮一的崇敬之意。毕竟,能让夫子这般耐心相待的,统共也没几个人,足以表明夫子其实很看好他。
“好了,”夫子提醒道:“最后再叮咛一句,回家之后,不要只顾着贪玩,好好利用这两日的时间,将夫子曾经教过的内容背一背。”
夫子一离开,堂内顿时哀嚎一片,原本打算两手空空就往家跑的学子们,纷纷将一本不算厚也不算薄的书册带在了身上。
“怎么办,我们已经学了整整一册书了。之前,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背过,夫子现在居然想让我在两日之内将所有内容背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我就算再差,总归不会沦落到后五名。”
“你好有自信啊,像我就不行,我真的很害怕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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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听了一耳朵旁边两位的窃窃私语,没忍住,嗤笑道:“就你们那水平,都不用多想,肯定会被打断狗腿的!”鄙夷完别人,书童转头就开始夸自家少爷:“像你们这种下九流,怎么能跟我家少爷比,我家少爷出自书香门第,我家老太爷更是在朝里当过大官!你们就等着瞧好了,这一次,我家少爷一定会得优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