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能说什么呢?且不说老朱家这些男丁们各打各都是听婆娘的,就冲着他婆娘让他过去帮爹娘干活这一点,他也没办法反对啊!
于是,二郎他不单自己干了,还顺便将儿子也一并领了去。灶台倒是乐颠颠的,他还惦记着他六叔前不久故意气他的事儿,主动帮着磨墨,偶尔还能挑出一两个错字让他六叔赶紧改。
六郎真的是太惨太惨了,就单单把稿子誊写下来,就得花好几天时间。到后面,他几乎是边哭边写,问四嫂你为啥非要搞那么大呢?平平淡淡过日子不好吗?再说明明是他四哥去演讲,为啥倒霉的又是他呢?这到底是为啥呢?
朱家的男丁们都很同情六郎,当然等六郎写完后,所有的同情又尽数转移到了四郎身上。
四郎才绝望,他满打满算一共上了不到三天的学,学到的东西早在十年前就都还给了先生。瞅着那厚厚一沓、每一页都写满了字的演讲稿,他瞬间眼前一黑,突然就不想活了。
有了稿子后,但凡识字的都能教他背诵了,然而这个活儿还是交给了六郎,一来是他亲笔写的,二来也是他比较空。
除了六郎之外,灶台也自告奋勇来教,遇到不认识的字他会问,直接记下样子和读音,要比会写容易太多了。等灶台能对着稿子念时,被赋予重任的朱四郎啊,他连第一页都没背下来,还处于稿子认识他他不认识稿子的阶段。不过很快,灶台就没了耐心,他宁可跑去找猪毛一起跟村里的小伙伴玩,也不想陪着俩傻叔叔背稿子了。好不容易放了假呢,干嘛不玩?
灶台是跑了,倒是宁氏时不时的会过来看一会儿,听六郎一遍遍的念稿子,而四郎却是记了前面忘了后面,又要六郎继续念。
念啊念啊,小年夜到了。
按说,分家以后是各过各的了,不过到底还是亲戚,父母都在呢,没的分开来过的。朱母本来还记着气,不想看到温氏,可想着大孙子猪毛,到底还是心软了,不过还是提前跟大郎打好了招呼,让温氏不准吭声,当哑巴就行了。
温氏倒还真没搞事,只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年夜还在用功的四郎和六郎,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话:&ldo;这要是让我们大郎去演讲该有多好啊!&rdo;
朱大郎一个腿软,噗通一下跪在了朱父跟前,把朱父吓了老大一跳:&ldo;干啥呢?放心,不让你去,分家了!&rdo;
头一次,大郎万分庆幸,老朱家已经分家了,不然被逼死的人就变成他了。
没人在乎这边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四郎和六郎身上。可怜的六郎,他念稿子念到嗓子都沙哑了,可他哥哟……
&ldo;四哥你咋那么笨呢?这都几天了,你第一页还背的磕磕巴巴的。县太爷说让你正月里就去办讲座啊,你这样可咋办呢?对了,为啥非要背出来呢?县太爷没说不让带稿子吧?&rdo;六郎眼前一亮,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想,宁氏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ldo;老四他不认识字!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六郎去念书,就该让四郎去啊!他要是认识字,好歹能拿着稿子自己念。&rdo;
&ldo;是该叫四郎去念书啊!&rdo;
&ldo;当初抽长短筷子时,六郎你咋不跟四郎换一换?&rdo;
&ldo;对啊对啊,你要是换了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rdo;
得了宁氏的提醒,老朱家全家都特别后悔,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而在后悔的这些人里头,六郎却仿佛如遭雷劈,所以他那些年的付出算个啥呢?他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读书,为的又是什么呢?只有四郎不买账,他才不想读书,读书太苦了。
就在大家后悔的时候,王香芹冷不丁的插了她男人一刀:&ldo;现在学也不晚。&rdo;
朱四郎满脸震惊的望过去,却听王香芹继续道:&ldo;多学点儿东西总是好的,不然回头你跟猪毛灶台他们一起去念书?咱们家如今有钱了,不差这点儿。你看,二嫂不就学会了。&rdo;
第067章
&ldo;对对,认字真的很好学,特别简单!&rdo;
作为一个优秀的狗腿子,宁氏想也不想就开口附和了王香芹的话,全然不顾朱四郎这会儿的内心有多崩溃。
不过,就算识字真的不难,都到这会儿了,再让朱四郎从头开始学认字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家里人在商量了一阵后,还是决定让四郎先将演讲稿背诵下来,横竖稿子就一篇,多花点儿时间背诵,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朱四郎:……你行你上!!
理论上来说,演讲稿要背诵下来确实不难。原因也简单,稿子的内容都是由王香芹口述的,也就是说全都是偏口语化的日常用语,而非在学堂里学的那些拗口的之乎者也。再一个,这到底只是演讲稿,就算是经过整理归纳的,那也还没到缺一个不行的地步。也就是说,与其说是原原本本的尽数背诵下来,不如说是用相似的语言进行复述朗诵来得更为恰当一些。
可惜,理论跟现实永远都是有着巨大的鸿沟。
又几天后,王香芹不得不承认,人还真就能这么笨的。
或者说,老朱家的人确实不适合念书。
王香芹抬头望天,算了,她还是去猪舍干活吧。临走前,她扫视了堂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宁氏脸上,用眼神示意由宁氏接着监督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