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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香芹知道书籍已经被送过去时,已经是次日一早了。还是因为六郎舒舒服服的喝着米粥吃着饼子,高兴的对她说,等下去猪舍挑粪。
平心而论,王香芹肯定是不嫌弃猪舍的脏臭的,要不然这一行她也干不成。只是,不嫌弃是不嫌弃,她对于铲屎挑粪还是热爱不起来,更加无法理解为啥六郎这般痴迷于挑粪这个活儿。
可她有个优点,甭管自己是咋想的,都会充分的尊重对方的爱好。
谁还能没个兴趣爱好呢?只要不犯法不伤害别人,那就值得尊重。
王香芹微笑的对六郎进行了鼓励,让他好好干,年底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
六郎倒是不在乎红包,可是挑粪啊!多完美的活儿啊!最最重要的是,完全不用动脑子,只靠本能他就可以干得特别好。
然后……
&ldo;六叔六叔!我娘喊你等下去我家,她说写书啥啥的!&rdo;胖墩墩的灶台在外头大喊大叫,喊完了见没人理他,他才吭哧吭哧的爬上院坝,好奇的探头往堂屋里看,&ldo;六叔你听到没?我娘喊你去写书……六叔?&rdo;
六郎悲伤到恨不得以头抢地:&ldo;不是写完了吗?写完了啊!她昨个儿不是送去县城了吗?她说她送去了啊!我的命咋那么苦啊!!&rdo;
灶台的眼神瞄啊瞄,最后挤出一句话:&ldo;可惜猪毛哥哥要复习考试,不然他还能帮你写……我去上学了!&rdo;
猪毛没空帮忙,灶台帮不了忙。
尽管六郎认为是宁氏不舍得糟蹋自己儿子,所以盯上了他,可惜他娘并不心疼他。
片刻后,六郎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走了,光看那背影就透着一股子绝望凄凉。更让他心若死灰的事情还在后头,因为他很快就弄清楚了所谓的写书是怎么一回事儿。
&ldo;啥玩意儿?不是县太爷让写的,是你自个儿想写……二嫂你啥意思呢?我咋听不明白呢?
宁氏扯过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那是她昨个儿晚上自己写的,她写的字太丑了,且只会记账所需的那些字,遇到不会写的字要么写成白字,要么就干脆空着。也因此,那张纸上的内容犹如天书一般,反正除了她之外,没人看得明白。
她一面指着纸上的字,一面给六郎解说。
&ldo;你瞧见过说书人没有?除了说那些人人都知道的老话本子外,有些能耐的说书人还会自己编故事,还有一些是书生写好了故事拿去书局里出版卖钱,再由说书人记熟了去酒楼茶馆里说给别人听的。我嘛,就想让你编这么个故事……&rdo;
&ldo;不不不不!二嫂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rdo;
&ldo;我知道你不行的,这不是我编故事让你记下来吗?&rdo;宁氏难得这般好声好气的给六郎解释,&ldo;你不要觉得很难,就跟早先我口述你记录一个样儿的,我先说你先别管好坏都记下来,回头得了空再修改整理,最后誊抄好了我再送到县城里去。放心,等回头赚了钱,我一定给你个大红包!&rdo;
同样的话,就在刚才王香芹才对六郎说过。
然而,明明话是差不多的话,可听在六郎的耳中却是截然不同的。
&ldo;我不要红包,我只想去挑粪……&rdo;
&ldo;写!!&rdo;
好话说尽都没用,宁氏索性恢复了本性。在她的一声大吼后,六郎从善如流的接过笔,屏息凝神低头认真的记录了起来。
&ldo;我要写的故事是一对夫妻俩,男的叫汪大哥,女的叫汪大嫂。开篇就是汪大嫂去算命,家里穷的叮当响穿着打满补丁的汪大嫂啊,算命先生一看到她就说,哇,你是富贵命享福命,命里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还是官宦人家的少奶奶啊!!&rdo;
第104章
宁氏清楚的记得,有段时间大概是她太能逼逼了,王香芹吐槽她为啥不去当个说书人,不然也可以自个儿写话本子去。那会儿,宁氏出于好奇,还真就问了王香芹不少关于说书、关于写话本子的事儿。
当时是没想其他的,纯粹就是当个热闹听了。可自打昨个儿在县城茶馆里听了一段说书后,直觉告诉宁氏,这里头或许真的有商机。
仔细想想,人嘛,或多或少总归是有些好奇心的,这要是春耕秋收忙得不可开交时,那是真的没工夫说别人家的闲话。可但凡农闲了,村里那些个闲汉,还有大娘婶子们,哪个不是聚在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的瞎扯淡?
说东道西这种事儿,宁氏最是擅长不过了,只是她原先没想过要借此谋生,毕竟谁也不会为了听一耳朵新鲜事儿给钱的。可这趟县城之行改变了她的看法,听热闹的人兴许不愿意给钱,可场子的主人呢?那些人为了打发时间跑去茶馆里听说书,不得买一壶茶上两碟糕点?说书人赚不到茶客的钱,还能赚不到茶馆给的钱?
再结合早以前王香芹跟她说的写话本子的套路……
宁氏一面盯着朱六郎记录,一面暗暗点头。
刘神仙说的一点儿没错,猪精奶奶还真就是她命中的贵人,当然贵人只能在关键时刻拉拔她一把,发财还得靠自个儿。再就是,她也愈发的笃定王香芹不是人了,要知道,王家就算是外来户,那最起码王香芹总归是秀水村土生土长的人吧?原先从没听说过王香芹离开村子,虽说嫁到老朱家后,王香芹曾往石门镇上去过一两趟,可时间非常之短。所以,凭啥其他人啥都不知道,王香芹却知道那么多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