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姜嬴已经看见所谓的太后和赵嫔母子了。
太后一头油黑盈亮的发髻,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钗环名贵绚丽,衣着肃穆,看样子是个严厉不好相处的。
相比之下,赵嫔素雅卓绝,一身白衣素裙,抱着个粉红色的奶团子,大概五六个月大。
太后还没开口,赵嫔已经语声爽朗道,“哎哟,这么多人在呀,贵妃姐姐这里当真是热闹。”
姜嬴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很多人吗?
明明就只有她、言酌和几个宫人、孩子好不好。
心里奇怪这个赵嫔的来意,面上却是和言酌一起举止得当、挑不出错的见礼。
赵嫔位份低,不敢受言酌的礼,身子歪向了另外一边。
太后神色淡淡的,“郡王无需多礼,只是不知你身旁这位是……?”
姜嬴就不信太后没听过她,明知故问,给人的感觉很微妙。
言酌言简意赅,“回太后娘娘,她乃姜国公府嫡女,臣未过门的正妻。”
“姜国公府?”太后似是回忆了一下,才点点头,“想起来了,不过哀家好像记得,洛氏宫宴时带入宫的丫头,不是这一个?”
姜嬴越发觉得太后来者不善。
言酌只好又将真假嫡女的缘由过了一遍。
看着姜嬴,太后似笑非笑,别有深意道,“竟原来是这般啊,倒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可怜孩子,怪不得郡王殿下这般怜惜着,随行护送,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
这不是暗示,他俩虽有婚约,但成日里腻歪在一块儿,有失规矩吗?
姜嬴垂目装听不懂,眼神飘忽在儿子身上。
孩子都有了,矜持算个屁!
只要脸皮厚,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果然,太后久久不见姜嬴和言酌之一回应,脸色便越来越挂不住,好在这时候皇帝出来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皇帝诧异,看了眼身后,“贵妃身子不适,无法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姜嬴嘱咐的十二个时辰不能下床,动都不能怎么动,皇帝为了孩子丁点不敢冒险。
太后眉头一蹙,再一次垮脸。
但这话是皇帝亲口说的,又不是贵妃,她教训不着,只阴阳怪气的来了句,“皇嗣重要,贵妃为我们皇家孕育子嗣辛劳,哀家哪能讲这么多虚礼,待她顺利为皇上诞下皇子公主,哀家还要大大的奖赏她呢。”
生了才奖,也就是现在不给了。
皇帝心里门儿清,母后最喜欢的儿子不是他,自然看他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顺眼。
“书衡,百龄,还不快给你们皇祖母请安。”
找不到说的,就用孩子当挡箭牌呗。
因而,本来逗小言挚不亦乐乎的两兄弟,被皇帝一声令下,赶忙就转过身像两颗小白菜似的行礼,“皇祖母安康。”
太后面对两个小人儿,到底没那么生硬了,脸颊露出一丝笑,“衡儿,龄儿怎么一道来了云台殿?正是午后,日头这么大,贵妃还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该给遮着点太阳的。”
事实却是,大家方才都在殿内,是为了迎接她老人家才来的外面。
反倒成了她阴阳人的借口!
毕竟陈贵妃还怀着,不算养育过孩子,可姜嬴这个抱着胖儿子的,总不会不知道吧?
姜嬴低着头,一个劲的舔后槽牙。
这太后有毒,免鉴定。
言酌扫了她一眼,脚下便朝两个皇子的屁股象征性的踢了踢,“你们,还不快跟皇祖母说,是自己要晒太阳的吗?”
大皇子被踹得轻轻一趔趄,却是没生六皇叔的气,脆声道,“是的是的,孙儿不怕太阳,多晒太阳身体好,而且陈娘娘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孙儿不能给陈娘娘添麻烦。”
二皇子拽着翠陌的衣摆,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天上的太阳,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立马被晃得眯起来,人也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但精神状态却比任何时候都好。
“皇猪母,太阳,温暖,很舒服哦。”
听他奶声奶气,把好好的“皇祖母”给唤成了“皇猪母”,太后的脸一下就黑了,嘴角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