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离开之后,水三娘见没什么事了,便也伸了个懒腰,寻了个天冷休息的借口,随意行了一礼便也要走。
“天冷休息?出来这么久,就着单衣,若非相爷说你这些年来在东齐养病,看你这神清气爽的样子,我还真是不信呢。”
薛燕回讥讽道,为的是在司寇向明面前证明水三娘并非人们想象中的病弱不堪,却不知这番话又惹得司寇向明隐隐不痛快。
水三娘无奈一笑,假装寒冷地抱了抱肩膀微笑道:“也是,下回我出来前该先披件衣裳才好了。”
薛燕回嗤笑一声,不再多说,一招手,让媛儿取来了旁边梨花木上挂着的暖裘披,裹上了银狐围脖,接过方儿手中上好银碳的精巧暖炉捂在手里,这才袅袅向着司寇向明行了一礼,温婉多仪,转身离去。
一直不声不响看着她行完礼的司寇向明看了赵老管事一眼,忽然道:“那丫鬟,方儿,给三娘吧。”
正欲转身的薛燕回一愣,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相爷……相爷既然发话了,那么我便给了。只是这方儿自小进的府伺候在我跟前,怕是跟了别人不习惯了。’
一旁的媛儿插嘴道:“是啊,老爷。我和方儿跟了夫人多少年了,怎可凭别人的一句话就随便许了出去?”
“别人的一句话?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这相府里成了‘别人’?”司寇向明冷笑一声,不耐烦地挥挥手,“丫鬟小厮有的是,先前三娘也说了派去的几人伺候不好,她既喜欢这丫头,那便给了她。”
“方儿,你跟了我这么久,那便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今日过后,你去伺候二夫人,你可愿意?”话已至此,薛燕回不好再多说,只是抿着嘴,居高临下地瞥了方儿一眼,隐含警告,让她出声拒绝,想来若是方儿跪下求着不肯离去,那么谁也不好再多强求。
小心翼翼扶着薛燕回的方儿收了手,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忐忑说道:“但、但凭相爷做主。”
“方儿!”薛燕回的脸色越发难看,握着暖炉的五指收紧,“你把话都说清楚了。”
“大夫人饶了我吧。”
方儿带着哭腔噗通一下跪下,给司寇向明与两房夫人各自磕了三个响头,红着眼睛乞求道:“方儿一直笨手笨脚的,先前伺候不好还惹了夫人不痛快。本该自行请辞出府的,夫人也与媛儿说过想给方儿许出府去,可是方儿不想离开相府。得亏二夫人恩泽愿意留着方儿在跟前,方儿只求老爷,让方儿跟着二夫人吧!”
看着这一幕的赵老管事也上前附耳,悄悄与司寇向明说了几句话。
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司寇向明便不看薛燕回的脸色,直接点了点头允了。如此不受考虑,薛燕回怒火中烧,狠狠戳了一下方儿的脑勺,冷哼一声,抱着暖炉急匆匆出了厢房大门。
事态急转直下,正打着呵欠的水三娘犹自没有回过神来,等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鬟擦着眼泪来扶自己的时候才吓了一跳,大步到司寇向明身前说道:“我不需要丫鬟,你给我指着来个丫鬟干什么?”
司寇向明看着她双手叉腰的模样,眼中温度更冷。
他这瞥的一眼,没有说话,却吓得水三娘立马不情不愿地收了叉腰的姿势,一手缓缓抬起捂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先前活力四射的模样也都不见,终于显现出了一丝久病之人的病弱之气来。
“方儿,二夫人在外一个人惯了,在内碳火烧得暖些,在外也别忘了加件衣裳。”司寇向明交代道,走到水三娘的身边,轻轻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眼中尽是夫妻恩爱的柔情,“切莫再胡乱出来着了凉,若是又病了,你这条命可怎么办?”
明明该是温柔无比的情话,听在几人的眼里却有些怪异。
方儿赶紧应了一声,上前扶了水三娘的手,抽抽噎噎地说道:“二夫人,天冷,请回房吧。”
水三娘的手搭在方儿的手上,浑身地不自在,只是看着司寇向明一本正经的模样,暗暗啧了一声,温柔应道:“若是我病了,夫君手底下的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呢。”
司寇向明眼中警告之意划过,不待他开口,水三娘喊了方儿扶着,大大方方地出了门。
等这几人都走了,厢房便冷清了下来,明明炭火烧得旺盛,屋内气流熏暖,偏偏文励心感觉这房里的温度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冷。
“现在,到你了。”司寇向明冷冷看了床榻上的文励心一眼。
“伯、伯父……”文励心不敢看司寇向明的眼光,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害怕的情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尴尬与羞愧之情溢于脸上。
“看在我和文旭相熟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司寇向明坐在了赵老管事搬过来的暖凳之上,稳稳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发觉茶水有些冷了不由得皱眉。
他一皱眉,文励心还以为他要发火,更加害怕,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大夫人她……”
“你以为还没人看出来么?”司寇向明扫了他一眼,文励心作为几名相熟的后辈之中较为有前途的资源,他自然是多多上心的。只是越长大似乎心眼越死,薛燕回几句话就能挑拨得文励心将司寇准当做对手,甚至不惜赌上名声只求将司寇准打压在下。
呵呵,毕竟是死心眼。司寇向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燕回为何让你这样做?”
“大夫人先前说过,雪儿时常来府上找司寇准,那船酿……二夫人又好像很喜欢她,我怕雪儿……所以,大夫人说,只需要按她说的做,伯父便会讨厌二公子了。”
文励心欲言又止,简单几句话便说得明白。
“你说得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你却看不明白。”司寇向明轻蔑一笑,心想着这两个儿子自己就未曾喜欢过,又何来讨厌之说?
“你可知道我儿司寇冶?”
“是相府大公子吗?”文励心喃喃回想着,忽然眼中一亮,震惊之色一闪而过,抬头看向司寇向明道,“大夫人她……利用我?”
“还不傻。”司寇向明又是低低一笑,摇头叹息道,“你们尽会些争风吃醋之事,却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早已看得通透,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我方才并非撒谎,我真的是被司寇准……”文励心皱着眉,刚要开口为自己辩白,手掌却好似针扎一般疼痛,惊呼一声翻手查看,却发现手背已经如冻伤般肿起淤痛,红肿之间还带着淤紫的颜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