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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 9 节 欲擒故纵（第2页）

昨天她的车轧了人，大概比较严重，据说受伤者颅内要开刀，她爸妈昨晚都赶到沙市去了。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啦！一时的失误、一辈子的痛苦，有什么办法呢？

写到此处我直恨自己，为什么要给你施加压力？为什么要给你写那么多的废话呢？我只希望你不要为我俩之事过多去想，工作中一定要集中精力，问题放到休息时再去考虑，千万不要影响身体，千万不要影响工作，千万不能出任何事故，给国家造成损失，给自己带来痛苦！只要你在那里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比什么都好。

好了，电影快结束了，我也该收笔了。我并不把这当作是写给你的另一封信，充其量只能算作上次复信的补充。

亲爱的：祝你开心愉快，身体好！

痛，不过感情；伤，不过心灵！痛定思痛：生活中最可怕的不是来自他人给予的磨难，而是自己的心迷失了方向……

虽然我的内心充满了迷惘与纠结，也曾经历过最痛苦的挣扎和煎熬，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想不明白：雪儿她情感的天平究竟会偏向哪一边？然而却又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与其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倒不如为自己多增加一些获胜的筹码。

好在女孩子的心肠大都比较柔软，雪儿亦是个温良多情的女孩，虽然有些任性倔强，但也暴露出服软不服硬的软肋，这从她屈从于母亲的亲情攻势就可以看出。

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依葫芦画瓢——用心灵的苦肉计死缠烂打来拴紧她松动的意志！

于是便有了为爱疯狂的勇气，有了接二连三、信誓旦旦、感人肺腑的情书，相信总不会一点作用都没有吧？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在没有得到雪儿明确表态之前我肯定是不会死心的！

没有哪一个女孩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没有哪一个女孩能经得住情感丹心的狂轰乱炸，并不是我非要给雪儿灌迷汤不可，也不是我有意要演一出苦情戏，更不是我存心把心上人推向矛盾的风口浪尖让她处在激流的漩涡里遭受折磨，而是我实在没把握打赢这坎坷人生最艰难的一仗，亦没有什么优势可以锁住雪儿对我的爱。我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还拥有与她的对话权，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赢得她的芳心，小心翼翼维系她对我的感情！

在感情的世界里，女人似乎一直都受着男人的被动牵制，或许这是因为男人善于用理性恋爱、而女人多用感性恋爱的缘故吧。

也许是我的真情感动了雪儿，也可能是她原本犹豫的心中并没真打算放弃，总之一个星期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我终于盼到了远方来信！虽说迟了两天，但个中原因还是早有预料。

掂着这封“抵万金”的薄薄“家书”，几近无望的我正看反看左思右想，还是无法走出情海沉浮的阴影，更不用说还有足够的信心去驾驭这艘迷航的爱情之舟了……

她在信中这样写道：亲爱的云，自从收到你的两封来信，我曾多次想给你写信，可一提起这千斤重的笔就心发慌、手发抖，仿佛信中的每个字都会增加你的痛苦和负担！我实在不忍刺痛你那颗善良、纯洁、真诚爱我的心，然而我也深知你在急切期盼我的回音，所以今天不得不鼓足勇气、含着眼泪给你复信。

看了你给我的信，泪水大滴大滴的流淌下来，我真想放声痛哭一场，却又只能勉强忍住、尽量不让同学们发现。我无力地倚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云，我不责备你，我知道你是相信我才会直截了当讲这些。虽然刺耳，但我内心能感到宽慰，就是比这再难听、再难接受的话只要说了你心里痛快，我也心甘情愿地听。我能想象到你近来的心情，信中每句话都似钢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我多想能帮你解除痛苦，可目前我也是进退两茫茫、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想当初我立下誓言：“不论是狂风暴雨，无论你到天涯海角，这一颗心永远为你燃烧”。可现实却是这么地可怕，这么地令人不可思议！

云，要我说不爱你，除非是昧着良心。

从懂事起到目前为止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我的爱情也只给了你一个人。临近毕业有人向我提出此事，但谁也未能改变我对你的爱！无论今后我俩能否如愿，我都会一直把你当作亲爱的人看待。

云，到目前为止的确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我看也只好按你的意见办，将此事先放一放等以后再说。这固然会使我们非常痛苦，但也只能先行忍受、以待来日！

我反复考虑过，不管什么事都要多往坏的方面想一想，万一以后家里还不同意或坚决反对呢？所以在此我还想劝你，如有合适的人再找一个吧，我绝不怪你！从内心讲我不愿写这句话，这会使你更伤心、更难过，但我也要为你的今后着想。可是亲爱的千万不要往更坏的方面想，你如有不幸我怎么办？我的良心会永受谴责，也许会和你一样！千万、千万不要瞎想，云。

近来我吃不香睡不安，一闭上眼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就似看见了你那副焦虑的神态和瘦弱的面孔。你为我急出了病，我的心是多么地难受！云，无论事情如何发展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注意随时增减衣服……每当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对不起你，是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痛苦，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这样我的心里还好受些。

云，既然领导已经知道了此事，对你的组织问题肯定会有影响！千万不要想得太多，要把心胸放宽广一些，和以前一样努力工作、愉快地生活，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好了，暂到这里，下次再谈。

祝亲爱的心情愉快！工作顺利！

你亲爱的雪

80年5月4日12点

看到雪儿写信的日期，我的心头不由猛地一颤：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我从箱子里翻出那封被自己关了禁闭的“告别信”，也是写于五月四日。

“五四青年节”——一个多么美好而又让生气勃勃的年轻一代追逐梦想、激情飞扬的节日！可我们这对相亲相爱的恋人，却不约而同的在两地、在同一时刻书写着伤感的情书，为彼此心愿的达成与命运抗衡，为自己纯真的爱情作着艰难地冲刺……

实际上，在苦苦企盼等待的这些日子，我惴惴不安的心无时不在担忧爱恋的前景、无刻不在祈祷命运之神的保佑！

雪儿她到底能不能顶住家里的压力？能不能为我坚守这道纯洁脆弱的情感防线？我们俩究竟还会不会有幸福的未来？不会真的是有缘无分吧？种种猜测使我想起了她哥在解释雪儿为什么会“早恋”时说过的话：她并不是受了我的什么影响，而是为了摆脱一些人的追求！因为当时有许多技校和过去的同学向她提出此类问题让她烦恼不已，才与我建立了恋爱关系。这些话听起来并无不妥，或许只是想说雪儿“过早”地考虑个人问题不该由我负责！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仔细琢磨，还是让人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界压力，如果不是我心怀侥幸地“企求非分”，雪儿她会不会这么早谈恋爱，跟不跟我谈都还不一定？换句话说，倘若不是因此，我可能并不是她最终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当面临家庭与恋人的取舍难题时，雪儿她会不会放弃我呢？

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作了最坏的准备，给她写了一封告别信。出于种种原因信虽没有发出，却成了我俩危情的见证，也是我绝望的心声！只所以最后把它压进了箱底，是因为对雪儿还残存有一丝幻想，还抱着一线希望，也唯恐会伤及心上人的感情！

读着雪儿的来信，原本就没有多少底气与自信的我更加疑惑，就连她让我再找一个的“建议”也让我异常敏感和不安！虽然我宁愿为了她这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虽然我宁愿相信这是她真心为我好，但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也在给自己留退路？

智者说，人最好不要错过两种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你的人。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要努力争取与他相伴一生的机会，而当他离去时，一切都悔之恨晚！

我想了又想、斟酌又斟酌，不管是那些年的痴心暗恋、还是默默相顾时的羞涩情缘；不管是心心相印时的携手并肩、还是聚散依依中的思念挂牵，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对雪儿的挚爱真情，无论如何都抹不去她留下的甜蜜幻影，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对心上人的殷殷渴盼……

丢了天和地，丢不了心底的痕迹；停了风和雨，停不了绵绵思绪；忘了东和西，总也忘不了知遇雪儿时的那份倾慕、依恋和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