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了那个地下室。
那个开口在黑色走廊的尽头,废弃的楼梯旁边的地下室。
走廊里贴着一幅幅大大小小光怪陆离的画,每一展画上都有一个顶灯,把画作的细节明晰地照亮出来,栩栩如生。
而这灯到走廊的尽头突兀地断掉,让那隐蔽在庄园深处的暗门陷入一片漆黑的庇佑。
肖生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
他不常好奇,只对和那人有关的事异常执着。
这次也是这样。
肖生运气很好。
今夜,那道门是开着的。
里面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黑暗,相反,转过两道石梯拐弯以后,里面盈着暖色的灯光。
底面的地面铺着棕红色的橡木地板,一排排的多层酒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直延伸到内里,无数的葡萄酒瓶斜靠在装架上,波光流转。
肖生一步一步地走近,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暖黄的灯源。
那柔和的灯光下,男人穿着白衬衣,外披着黑色骑士服,倚靠皮革沙发而坐。衬衫微皱,靠近脖颈和胸口处的两三颗纽扣被打开,露出几寸光洁的胸膛。
悠游而又不羁。
肖生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不敢打扰这幅画面。
色白如雪的猫咪安静地卧在主人的腿上,在肖生进来的时候抬头懒洋洋朝他望了一眼,又舒适地趴回了原来的位置,享受被男人单手顺毛的舒适。
两人静静地伫立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肖生慢慢注意到对方面前的桌几上已经摆放了七八个酒瓶,样子也有些醺醺然,怪不得他不介意他的突然出现。
“先生,”他有些心惊,“您一个人喝了多少酒?”
“嗯?”男人转过来的面容面色迷蒙,碧色的眼眸眯了眯,里面的林海温和起伏,“没有多少。我喝掉了1225号的’苦涩’和710号的‘长久’。”
“嗯?那是什么?”肖生慢慢来到了玛丁面前,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只有这种时候,才敢主动地离他近些,贪婪地凝视。
“你看,”玛丁笑着指着一个葡萄酒瓶。
上面没有商标,没有生产商,只有一张皱皮的贴纸,漂亮的手写体写着一个日期和一个简短的单词。
肖生拿起玛丁指的那瓶酒,上面写着:1832。5。6,梧桐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