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每赚一文钱都不容易,必须靠着每日每夜的劳作,数年累月的积累,平平顺顺的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吃完早饭,李有才磨磨蹭蹭的上工去了。晚稻刚刚收,要把地里的土松一松,烧完桔梗变成草木灰,肥了土地,到秋天才能种麦子,春夏水稻秋冬麦,这么多的土地能养活好大一大家子人。
二十五亩地要种出来不容易,农闲之时慢慢来,到了农忙起来还是要雇短工,一个劳力一天三十文钱,管两顿饭。
李有才有五亩地,是原来分家的时候分的,原先他和栓子两人只用耕五亩地就好,老大走了以后又多了二十亩,两个人要种二十五亩地,确实很吃力。栓子不像他爹,这孩子一向话不多干活也上心,早早的就去了地里。
当爹的还在屋里跟女人磨蹭呢。
李有才恨不得现在就雇工才好,被孙氏一顿叨叨之得走了,这女人如今越发抠门,死抠!他从四喜娘房前过的时候刻意停留了片刻,这个女人水色好,有女人味,可惜了病成这个样子。
转念一想莫不是心病,想男人想的?
四喜娘当年进他家的时候才十六岁,次年生的秀娥,如今也才三十三,平日里被老大藏在家里,皮肤养得白白净净的,这个年纪也刚好是女人最诱人的年纪。老大在他就惦记上了嫂子,没事就往西厢那处蹭,一想到那个女人那副俏模样,又看着孙氏,顿时没什么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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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是孙氏碾着毛蛋吃鸡蛋,毛蛋撅着嘴,天天都是白水煮鸡蛋,有什么好吃的,他才不要。
孙氏上杆子的给宝贝儿子补身子:“你先把这个吃了,下午再给你换别的。”
她的毛蛋可是家里的心肝肝,可要把身子补好了。
毛蛋不依,一脸嫌弃的看着鸡蛋:“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好了,我要吃红烧肉!”
孙氏就毛了,有的你吃还挑三拣四。
李家虽然富庶,平日也只能细粮粗粮混着吃,肉食只能七八天吃上一次。毛蛋早就馋了,以前大伯在家时,经常从县城带回来一些五花肉,大丫姐做了油光光的红烧肉,通常也会给他们家盛上一碗。
大丫姐做的红烧肉,红油油,亮晶晶的,陪着自家晾晒的干豆角一起焖上大半个时辰,肥而不腻,一口下去都是香。
大伯走了以后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了,毛蛋吃腻了鸡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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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面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鸡蛋看了好久。
馋了,鸡蛋啊,毛蛋咋连鸡蛋都不吃呢,三丫舔了舔嘴巴,还是爹在家那会儿吃过鸡蛋,娘和姐姐做的鸡蛋真好吃啊,水蒸蛋、茶叶蛋,打散了跟韭菜一起炒,像这样白水煮来也好吃。
一个不小心,推了门一下,被孙氏瞧了个正着。
孙氏下意识的心虚,家里的鸡原本是老大家养的,还是秦氏借口自己要吃强占了来,于是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连根鸡毛都别想碰。
“看什么看,小丫头片子整天不学好净学人偷鸡摸狗!”孙氏生气的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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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
大丫把米汤里面掺了些红糖,喂着给娘吃了,娘这个病说来也是被奶奶气的,若不是爹走了以后奶奶三天两头的找茬,娘也不会病成这样。
看着娘把一碗粥都喝了下去,大丫心里放宽了些。
之前去给人帮工回来拿了钱,换了半袋子米她还搁在村口不敢提回来,今天一整天都惦记着这件事,等晚上偷偷摸摸地挖出来。
“大丫头,你也去打听打听,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消息倒是有消息,不过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前些天有消息说前线失利,将军不见了,爹会怎么样呢,她不敢想。
大丫不打算说了给娘添堵,一面佯装无事把碗拿出去用清水泡着,一面小心翼翼的回她娘:“咱这里穷乡僻壤的跟外面又不一样,有什么消息传到咱们这里也要很晚了,娘你放宽心,爹爹那么有本事肯定没事的。”
“你爹要是回来就好了。”娘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
大丫也担心爹爹,可眼下娘病成这样,若是越来越坏下去,说不定都见不着爹了,给娘拢了拢被子:“娘,你得把身子养好些,要是爹看见你这个样子,回来也不心安。”
这个时候要是能有爹爹的消息就好了,娘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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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三丫一脸愤愤不平的磨着她大姐:“姐,我刚才看到毛蛋吃鸡蛋了。”
“嗯,你也想吃了?”
“我想吃,那鸡不是咱养的吗?为啥毛蛋不想吃鸡蛋婶儿塞都要塞给她吃,我想吃又不给我吃呢?”
这个话题太深奥,大丫也觉得无解,四喜娘在一旁抹着泪。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是四喜在门口给她招手呢,这个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