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接近尾声时,张景向老友告辞,谢绝了相送,独自应邀而来,独自一人离去。等待司机取车的间隙,年轻人追了出来:“张先生,请等一下。”张景驻足,回身等他。却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室外光线昏暗被什么东西绊了脚,步下台阶的年轻人一个跄踉,朝着张景扑了过来。张景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温声道:“急什么?这不是在等你嘛。”年轻人窘迫的站定,把险些摔倒时都没松手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您的烟丝盒落在里面了。”张景接下那不及手掌大的小东西,牵唇一笑:“有心了。”这么个小物件,即使放在显眼的地方都很容易被忽视,他却注意到了,可不是有心了吗?“服务生捡到的,我看着像您的东西,就顺便带出来了。”年轻人眉目微垂,似乎更窘迫了,“我是来向您道谢的。”张景:“不用谢。”年轻人顿了顿,终于抬起了眉眼:“所以我来驰远真的是您介绍的?”张景没有否认,神情又温和了些:“无意间害你丢了工作,不怪叔叔吧?”年轻人摇头:“是我骚扰您在先,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张景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好笑的发现,他竟然更喜欢那只牙尖嘴利扬言道歉有用要o权保护协会干嘛的小莺鸟。张景:“要回去了吗?送你一程?”年轻人一怔,接连道:“不麻烦了,我还要送池总回去。”“好,那我先走了。”张景转身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子,又偏头朝车外的人笑了笑,“改天见。”……改天见?龙醍站在街灯下望着缓缓开出去的车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池煊从旋转门旁边的侧门走出来,揶揄道:“龙特助,你刚才是在投怀送抱吗?”龙醍翻了个白眼才回身,笑眯眯的反唇相讥:“老板,窥探员工隐私很不道德。”池煊:“我在关心我的员工。”龙醍:“那也请适度,毕竟您的员工是有打人前科的半职业拳手。”池煊站在台阶上打量他一圈,耸了耸肩膀:“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和oga动手,所以恭喜你,威胁成功。”龙醍点了点头,用赞许的口气道:“不愧是老板,把怂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池煊失笑:“龙醍,如果你一直嫁不出去,别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这张嘴。”龙醍终于卸下了那虚假的笑容,走上台阶,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你龙哥像恨嫁的人吗?搞笑。”池煊其实挺佩服他的,经历了那么多事这小子居然还和从前一个德行,这也算历尽千帆归来时仍是少年了吧?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死心吧,别说龙醍和池煊的契合度低的这辈子都没可能搞在一起,就他俩这性格也完全不支持,站官配才有糖吃,乖乖回去站官配,别惹叔叔不高兴,不是吓唬你们,叔叔不高兴很麻烦的。上了年纪的人怕过冬,天一转凉,老管家胸闷气短的老毛病就犯了。张景体恤这个为张家效力四十余年的老家臣,请了两个住家的年轻佣人分担他的工作。老管家自是承情的,可看着手脚麻利的年轻人进进出出,想不服老都不行了。服老的心思一起,身体便如看窥见了腐朽零件的老座钟,也便生了退休的打算。“退下来也好,辛苦了几十年,是时候过点清闲日子了。”张景翻着今天的报纸,若无其事的吩咐请辞的管家,“你去安排一下,过两天和我搬到华苑去。趁着天还不太冷把这边修一修,天暖了我们再搬回来。”说来老管家也是个可怜人,他出生在旧帝国被推翻的年代,自幼便跟随母亲颠沛流离,直到辗转来到帝都,遇见宅心仁厚的张老先生,生活才逐渐安定下来。二十六岁时与大他八岁的太太成了家,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beta的生育率很低,因此两人没有育下儿女。张景没回国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自然不能让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孤零零的搬去养老院,人到了这个年纪,对孤独的恐惧可能甚于死亡。“先生……”老管家顿了顿,换了个称呼,“四少爷,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我留下来只会给人添麻烦。您的好意老头子心领了……”张景抬眸,打断了老管家的话:“郭伯,听我的。”人年纪大了,心里反而脆弱易感,老管家眼睛一热,慌忙垂下脸去,眼尾那些沧桑的纹路有些湿濡,半晌才哑声应:“好,听您的,我这就去安排。”早餐结束后,张景照例去了花房。今天天气很好,是个晴朗的周末,但这些娇气的兰花喜阴,冬季需要遮光。花房里的光照设备也老旧了,需要手动调节。张景调好光照度,一边给土壤湿度不够的盆花浇水,一边不无好笑的想,还好女儿送了这些花草过来,不然整栋房子都找不出一件焕发着勃然生机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