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峰‘嘶——’了一声,但没躲开,灯不开眼睛也不睁,周巡便就放心大胆的蹭过去,躺好后关宏峰还伸手过去把周巡身后的被子拢了拢。
“你干嘛去了?洗澡没有?手怎么这么凉?”
“洗了洗了,刚上完厕所又洗了个手。”
“有案子?”
“没,之前的报告有点问题,重新弄了一遍。”
周巡这话真假参半,真的是他确实重新改了一遍上次的案件分析,耗时十五分钟。假的是他没说他剩下的时间都在绝地求生。
关宏峰是在被窝里面给周巡暖手的时候反应过来的。
手心里面少了些金属的触感,关宏峰抚摸的动作顿了顿,周巡立刻浑身一僵,但是这会儿把手往回抽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看着关宏峰的两根手指在自己的无名指根掐了两下、眼睁睁的看着关宏峰掀开被子起身去开台灯、眼睁睁的看着关宏峰一双冷清的眼睛在这寒冬腊月的大半夜扫过来,并张口问道:
“戒指呢?”
周巡双手抓着被子沿儿,简直想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死定了。
面对关宏峰的疑问,周巡表现的很委屈,解释了老半天末了还说了一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但关宏峰明显不吃这一套,眼神慢慢变得很凝重,他一句话没说,似乎也不愿责备周巡什么,叹了口气后重新躺下,盖好被子翻过去,留给周巡一个失望的后背。
“老关。。。。。。”
周巡光着膀子,盘着腿坐在他身后的被子里,拐着弯儿的小声喊了一句。
关宏峰没理他。
之后的一个礼拜,周巡的日子过的相当单调,每天循环在找戒指、找不着,跟关宏峰搭话、搭不着,这么一个状态里。心一直被吊在半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回忆了八百遍那天晚上睡觉前到底把戒指放哪儿了,却断片儿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卧室都快叫他拆一遍了,却也丝毫不见任何亮晶晶的东西。又急又躁还不敢跟关宏峰发火,周巡简直想给他的戒指装个电话了,找不着拨过去起码还有点动静。
在丢失戒指的第二个礼拜,周巡放弃了寻找,他将工作重点放到了安抚关宏峰这儿来,却发现更难推进。回回人家一个冷漠又失落的眼神就能叫他难受老半天,一张嘴那些想说的就都被噎回去了。
至于肉偿这个方法周巡也试了,人家吃是照样吃,一点儿不耽误,就是吃完也不给张好脸,周巡有几次都有些生气了,可一扭脸看见关宏峰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又把火憋回去了。
急火攻心,结果嘴角发了个大泡张不开嘴,说话都不敢大声,吃饭连勺都塞不进去,高亚楠说你小心着点儿,老破可就不好愈合了,害得他连着好几天中午只能偷偷在办公室吸溜面条,吸溜就罢了,还得用一根手指头摁着,怕泡裂开。
折腾来折腾去,一个月不到周巡瘦了4斤,都能看出有些嘬腮了,可还是换不回关宏峰的关怀。
他不知道怎么哄他,对不起说了好多遍了,关宏峰也没什么反应,小心的问他要不然他去补一只?关宏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这戒指是我当时在美国学习的时候特意找人订做的,补不到。
他把戒指摘下来,稍稍举起一些在光下,里面的那排英文字母闪了闪。
周巡心里忽然生出自责,他垂下头,不愿抬头再看。
不是因为关宏峰说戒指没法补,而是他看到关宏峰左手的无名指指根已经被勒出了一条印子,比附近细一圈,也白一圈,那是久戴戒指留下来的痕迹。
而他的手上却还没有。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去学校接关宏峰下班,从现场直接去的,到得早了,那人离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周巡便溜进了小一百人的阶梯教室,随便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关宏峰的课很难、却也很有意思,通常都是大三以上的学生才可以选,却每每都有不少其他年级的学生来旁听。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气场与在支队的时候稍有不同,周巡很难比较二者之间哪个他更欣赏。可能是在现场的时候关宏峰更坚定更果断,而讲台上的他显得更睿智、更博学吧。
但不论是哪一个,那低沉又带着点凉气儿的声音都给人一些距离感,高冷的同时又让人无限的想要靠近。
阶梯教室里面明明学生们都坐在上面,却仍然在他双手支着桌子讲重点的时候想要去仰视他,这或许就是关宏峰强大的人格魅力的体现。所以几乎每次周巡去旁听的那天晚上,他俩都会回家搞一发,就算是关宏峰累了,周巡也会死皮赖脸的往人家身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