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虞忽的从座上站起身来,脸色瞬间如白纸一般,“可听得说是怎么一回子事么?”
小丫头见主子变了颜色,更加结巴起来,“好……好像说是因为功课的……事……”
北虞不由得修眉紧蹙,魏羽瑭刚刚和自己说以功课为由头,避开旁人的锋芒,怎么好端端的倒因为功课被英王爷打了起来了?
北虞咬了咬唇,斩钉截铁的吩咐起小蛮来,“快叫人悄悄准备软轿,候在外书房,此事不许声张了。”
小蛮不敢多说,忙出去准备软轿去了。
北虞转头又看向降香,“你去准备些创伤的药膏子。”
降香也应声出了去。
北虞这才问小丫头,“跟着三爷的寒水呢?是他报的信儿么?”
小丫头急急道,“是寒水来报的信儿,他又急急的回去了,怕三爷那里吃了亏,没人使唤。”
北虞点了头,寒水倒还算机灵。
老子打儿子,万没有儿媳妇去扯着脸求情的。这个规矩北虞还懂,正是因为如此,北虞心里更为焦急起来。
北虞叫了年纪小的齐儿去瞧,因为是小丫头,所以来往人没人会多留意她,行事起来更为方便些。
齐儿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院门上的婆子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因是盛夏,门窗都敞开着,北虞在房中听得真真切切。
“三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用得上软轿了?”
那破锣一样的嗓门,似乎会传遍了半个英王府。
北虞的眉头紧皱起来,低声吩咐丹砂,“留意才个儿说话的婆子。”
丹砂望向门外,重重的点了头。
这时候,小丫头把帘子打了起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把魏羽瑭抬起了正厅里。只是一个照面,北虞吃惊得捂住了嘴巴。
只见魏羽瑭发髻已经有些松散,身上还是穿着走时的宽袖大衫,而大衫此时却已被抽破了两个口子,混着血水的碎布贴在后背上,伤口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小蛮张罗着把人往里面让,几个人簇拥着把脸色灰白的魏羽瑭勉强放在小炕上,婆子才退了下去。
北虞这边一面吩咐人把药拿上来,一面皱着眉头立在小炕旁边。
魏羽瑭趴在小炕上,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北虞心下大急,吩咐川连去取剪刀来,趴在小炕上的魏羽瑭却止住了北虞,“不……必了。”
北虞第一次顶撞起魏羽瑭来,“三爷好生的糊涂,若是大衫和着血水贴在后背,此后怎么揭下来?那不是要带下一层皮么?”
魏羽瑭抬起眼来,皱着的眉松了松,“不……妨事,你们都出去罢,叫寒水来便是。”
北虞忽然明白魏羽瑭为什么不让她和丫头们帮自己敷药了,他是怕北虞看到这些伤口害怕。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得那么多?那岂不是把她也当成外人了!
北虞接过川连递过的剪刀,对于嬷嬷使个眼色,于嬷嬷带出丫头们去,房里只留下北虞和魏羽瑭。北虞挨着魏羽瑭坐在小炕沿边,按着魏羽瑭的脊背,“三爷多少忍着些,我来帮你剪破了衣衫。”
魏羽瑭没再说话,北虞二话不说操起剪刀,剪开了魏羽瑭后背的大衫。
血淋子触目惊心的全然呈现在北虞面前,北虞只觉得胸口一窒,英王爷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好好的把衣衫打破,还把人打成这样,难道管教儿子偏要动辄就打才是好的么?
北虞的手颤抖起来。她强作镇静,把魏羽瑭背上的碎衣剪了开来,又阴过了帕子,轻轻揭起贴在伤口上的碎片。
时不时,魏羽瑭发出咝咝的呻吟声,每一声,都似乎砸在北虞的心坎上,她总要紧张的问上一遍,“是弄痛你了么?”
魏羽瑭摇着头。
终于,北虞小心翼翼的除去了魏羽瑭后背上的所有布片,她又忙去拿了药,一点点敷在魏羽瑭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