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雁慢慢蜷起小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动作轻如鸿羽。温度从她的小指开始升起,像一窜小火苗沿着她的小指尖儿慢慢燎着。
她的手僵着,因为脑子里僵僵,想不到下一步了。
他忽然翻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她的手那么小,他的手却很大,她的手被他攥在掌中,乖顺无力。他的拇指一下下动作缓慢地抚过她的指背。
青雁怔了怔。
他醒了?
睡梦中可能会无意识去抓身旁人的手,可这慢条斯理的拇指轻抚却在告诉青雁身后的人醒了过来。
青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已换上她能摆出来的最温柔的笑容。她主动去拉那只又凉又重的手,小心翼翼攥着他的食指,然后尽量温柔、妩媚、优雅地转过身去。
她缓缓抬眸,眼波潋滟。却在对上段无错目光时,所有的优雅动人在一瞬间溃碎破裂,只余狼狈窘态。她脸上还未褪去的温柔妩媚,反倒成了讽刺。
“湛、湛王……”
段无错支着上半身,不知道睥了她多久,看了多少她的挣扎窘相。
他开口,漫不经心:“贫僧为出家人,守戒礼佛。女施主如此引人破戒损人修行,死后要下十八层炼狱。”
青雁瞬间头皮发麻,甩开段无错的手,猛地向后退去。身后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后脑狠狠磕在墙壁上,疼得她瞬间红了眼睛。
人人都说湛王笑着杀人,当他对你笑,你就要觉得危险。青雁瞪着杏眼望向段无错,却觉这传说不太对。此时面无表情的湛王,才真的是让她竖起汗毛,惊惧不已!
段无错慢条斯理地再开口:“瓯荷湖,原以为公主生性单纯,被两位郡主利用。此时方知公主亦是同谋。”
青雁慌忙颤声解释:“我、我……我不会对别人说你和淑妃的事情,你也不要对别人说我故意勾引陛下好不好?”
段无错明显愣了一下,眸色滞了滞。
“本王和淑妃?”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和淑妃有染,怎么会歇在淑妃的床上?青雁这样想着,使劲儿点头,压低声音:“我们都为对方保密好不好?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我们谁也没看见谁!”
段无错被气笑了。
他自去永昼寺,平心静气,已许久不曾动怒。一天之内,竟是被青雁气着了两回。
他抬手,指背抚过青雁的脸颊。
青雁觉得像虫蛇游走,是一种充满了危险的酥麻。
段无错的手缓缓向下,抚在青雁细长的玉颈,忽然又用力一握,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拎到面前。
她的脸几乎杵到他的眼前。这样近的距离,她吞吐的气息完全拂在段无错的脸上。
有一点点甜。
她眸中掠着惊慌,像山林间雨后的初晨,芳草萋萋间走丢的小鹿。
青雁壮着胆子说:“你若再不放开本宫,父皇一定会派兵给本宫做主!”
她一说话,拂到段无错脸上的香甜更浓了。
段无错没有说话,而是略略皱起眉。继而眉宇之间略显嫌恶,掐着青雁脖子的手也松开了。
紧接着,绷着神儿的青雁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那是一个女人的惊呼声,然后声音低下去,像是被捂了嘴。也不知道是被旁人捂了嘴,还是自己捂了嘴。短暂的安静之后,又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似泣若吟。
青雁茫然着。
紧接着,架子床晃动的声音传了过来。